程婉蘊忽然就想起來,先前她記得歷史上跟著康熙東奔西跑半年來出塞巡幸次的是十八,但今年上半年,一直跟著康熙到處跑的卻成了太子爺,十八好似就跟著去了一回,這一路吹風沙,著實艱苦,半途中還被太子爺勸動了康熙給送回來了。
她先前被兩個兒子娶媳婦的事絆住了神經,使出渾身解數來,卻一根筋地想著要避免十八在木蘭圍場病逝的結局,只想著沒有這個導火索,康熙尋不到借口發作太子爺,好歹還能再多茍幾年呢結果這回居然和歷史進程不大一樣了。
好生奇怪是她這條咸魚又無意間用那咸魚尾巴扇動了什么嗎
若是如此,倒也好了。
病得是太子爺,他自個都泥菩薩自身難保,那即便后頭千防萬防十八還是生了病,回頭康熙也不會再怪罪他“不孝不悌,不仁不義”了。而還有季郎中這個保險栓,程婉蘊只盼著他能拴住十八的命,這樣誰都不用受苦。
在出發來木蘭之前,程婉蘊就裝了一堆驅蚊蟲、防毒蟲的各類藥膏、藥水給了十八阿哥的奶嬤嬤,千叮嚀萬囑咐要給十八用上,她懷疑十八很可能是因為被什么蟲咬了,才會感染誘發的腮腺炎,不然康熙前頭不會那么不看重,畢竟只是遭蟲子咬了一口,堂堂男子漢給蟲子咬了一口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呢這才有他后頭追悔莫及的事。
程婉蘊思緒萬千,心神卻松了大半,太子爺身子骨素來強健,也沒有什么隱疾,如今一時累病了,能好好吃藥修養想來很快就會好,他畢竟是個大人,不像小孩子那么脆弱。
沒過一會兒,皇上就傳旨過來了,下旨要盡快趕到張家口行宮駐蹕。
隨著旨意來的,還有被送到程婉蘊馬車上的十八阿哥,梁九功親自牽著十八阿哥過來,賠著笑道“皇上吩咐了,十八阿哥年幼,還要勞太子嬪娘娘照看一二。”隨后又小聲說了句,“太子爺身子不適,皇上著急,一會兒路上只怕要顛簸些,太子爺也吩咐了,讓娘娘看顧好阿哥、格格,不許叫他們出去吹風騎馬了。”
“多謝梁諳達跑一趟,叫我懸著的心好歹有了著落。”程婉蘊連忙低頭謝過,又使了個眼色讓添金好生攙扶著梁九功回去。
添金多機靈的一個人,立刻就明白了,不顧梁九功客氣擺手牢牢把住他的手臂,一疊聲地梁爺爺您甭客氣了,這幾步路指的什么堅持要送他過去。程婉蘊便一直坐在馬車上等著,雙手無意識地絞著帕子,添金回來的時候馬車都緩緩向前走動了,他呼哧呼哧喘著氣地跳上馬車,用力咽下口唾沫,才小聲跟程婉蘊說“奴才隔著簾子縫瞧了一眼,太子爺還能歪坐著,只是面色有些白,但精神頭還好,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跟在御駕邊上騎馬,太醫也跟在邊上寸步不離,娘娘放心。”
程婉蘊松了口氣。方才梁九功特意說太子爺囑咐要照看好弘晉和佛爾果春,她心里就有預感,想著太子爺還能清醒地交待這些事情,應當不像外頭傳言得那般嚴重,心里都好受一些,但還是得讓添金再親眼看到才放心。
為趕往張家口行宮,馬車果然顛簸了不少,額林珠被程婉蘊打發到后頭和茉雅奇一塊兒坐車,她將十八抱在懷里,弘晉由順頌抱著,佛爾果春則賴在她的好嫂嫂舒和身上,幸好有她們兩個幫忙照顧,一路上急匆匆的倒還算順利。
程婉蘊一邊不斷地掀起簾子望著外頭越發蕭寒的景色,一邊低聲問十八方才車上生了什么事,十八老老實實地說:“皇阿瑪把折子都丟給太子哥哥批,很有閑心地說要教我下棋,不過才下了兩盤,太子哥哥就不大舒服了,說是頭疼胸悶,一直喘粗氣,他還說自個沒事兒,但沒一會兒就吐了,那臉色都比紙白了,嚇得皇阿瑪連忙讓停車,又叫太醫過來診治,著急忙慌擬了方子現煎了藥”
哼,程婉蘊心里撇撇嘴,好你個康師傅,大兒子當牛做馬給你996,自個躲懶自在了,車上地方小,又晃蕩,本就費神,平日里又要陪你上朝,回來跟內大臣議事,又要管戶部的活,還要盯著海貿和水師,得空還要給小弟弟、兒子侄子上課,十幾歲了還被要求每天還要寫一百張字,白寫了那么多,攢了一柜子也沒見你個康師傅使喚人取了看末了,今年光出塞就陪著去了回太子爺又不是鐵打的身子,這腸胃也是她花了十幾年的功夫才調養好的,好多年都不生病了,倒被你這當親爹的折騰得又發燒又嘔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