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如何,是頹唐還是悲憤被冤屈囚禁只怕很不好受程婉蘊被自己腦補得有點心疼,腳步便不由加快了幾分。
她在樓下時只覺著綺望樓四下安靜無比,越往里頭走,便是樓前空地那一地的竹影樹影都透著股悲意,但上了樓剛行至門外,她卻聽見太子爺清朗溫和的聲音“你這牛尾刀也算好刀了,只是有一處不好,這刃身上的摺疊紋路做得不夠細密,真要上了戰場,不易導血,容易生銹。”
“再看看你的,呦,柳葉刀,這刀好啊,拿黑鋼打的這刀柄的狻猊雕得不錯,血槽是八卦紋這不是營里發的,你自個花錢打得吧”
“太子爺好眼力,奴才這刀花了三百兩銀子是京城里一等一鍛刀世家官氏鍛刀的手藝是官氏鐵匠鋪里最好的黑鋼刀。”
里頭七嘴八舌熱鬧非常,程婉蘊走到窗子邊一瞧綺望樓里外都有官兵看守,這樓梯口守著兩個,廳堂里也有十來個佩刀的官兵在里頭看著太子爺,但太子爺竟在堂屋里跟看守們一塊兒吃喝聊天,還評論起他們隨身佩刀的工藝好不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再看他的模樣,仍舊是一身茶壺底熨得筆直的杏黃蟒袍,外頭罩了件藏青色團龍背心,病容還掛了幾分在臉上,目光清朗、神色平和,一點也沒有身為囚徒的自覺。
程婉蘊“”白瞎了這一路的擔心。
她懸著的心總算稍稍安定,但又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躥上心頭來,她大步走到半掩的門口,冷著臉伸手把門推開。
吱呀的門軸響聲驚動了屋子里的人,胤礽本來背手欣賞第三個兵將的佩刀,連忙扭過頭來一瞧,見身著太子嬪品級服飾的程婉蘊站在那兒,不由欣喜萬分“阿婉你到了路上如何,可有累著,快進來何保忠,倒茶”
屋子里聚了一團的官兵連忙跪下行禮匆匆退了回去,胤礽還有心情跟打頭的總兵拍了拍肩“我家女人孩子來
了,不得空招待你們了▋,回頭得了空再過來喝兩杯酒。”
那總兵紅光滿面地躬身道“謝太子爺”激動得出門時還差點絆了腳。
胤礽上前迎程婉蘊,快走到面前才發覺他的阿婉面色不虞地盯著他瞧,一言不發。
他走過來的腳步都心虛地輕了,他再次看向打扮得很隆重的阿婉,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們在張家口行宮,驟然聽聞他被禁足于綺望樓,兩邊斷了聯系,她便只能像那狐假虎威、虛張聲勢的小狐貍,驟然沒了依靠,便扯起自己的品級大衣裳,做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來,好讓人家不敢小瞧、怠慢東宮,只是這一路上定然是煎熬萬分的。
他心里不由愧疚萬分,但事發突然,他自己也是揣測著圣意苦中作樂,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安慰阿婉,四目相對,胤礽只能討好地去拉她的手。
何保忠從后頭端茶盤過來都不由躡手躡腳了起來。
太子嬪娘娘生氣起來的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