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庭人還在祠堂,剛敬完香。外頭沒看見月亮,路燈倒是開了兩盞。自下午開始天氣就不太對,想來今年又是個不見晴的春節。叔公在旁邊與他交談,聊的也都是些祖祠翻修的事務。
段柏庭不露聲色,他說什么便是什么。
他本就不在這里長大,這二十多年來,只每年祭祖日才會短暫回來待上幾天。毫無感情可言,更無多少敬畏之心。出了祠堂,手機響了。
他走過去,將隨手放在一旁的手機拿起,看見上方的聯系人后,他掀了掀唇角,按下接通后放在耳邊。
不等他開口,那邊的聲音虛弱痛苦段柏庭,我快死了。
他是一路跑回去的,平日十多分鐘的路程,今天兩分鐘都沒用上。直接踹開了門,一路跑進洗手間。宋婉月趴在馬桶上奄奄一息,他氣息還沒喘順怎么樣了,哪里不舒服
宋婉月搖搖頭,看到他之后,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下來肚子疼,還想吐。
并非太嚴重的癥狀,應該只是吃壞了東西。段柏庭緊繃的情緒瞬間放松下來,他閉了下眼,終于找回正確的呼吸節奏。
剛才有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因為忘記該怎么呼吸,而導致眼前發黑。
恢復平靜后的段柏庭,拿來紙巾替她擦干凈嘴角,將吐到虛脫的人抱了出去。
平日總是精力充沛的人,今天安靜地躺在他懷里。段柏庭倒了杯熱水喂給她,又打電話叫了車。
好在這里離醫院近。
他身上冒著熱氣,粗喘聲沉重。宋婉月喝了口水,抬眸看他。
你是跑回來的嗎
他回答的云淡風輕嗯,跑了幾步。
肚子的疼是陣痛,并不是持續性。或許是喝過熱水,疼痛稍有緩解,她有心思去關心其他。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有些內疚,加上生病,聲音更加虛弱。
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段柏庭怕她路上冷,替她掌了件外套。
“是我沒照顧好你。”
宋婉月一愣,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段柏庭已經抱著她出去了。司機早就下車,打開了后座的
車門。
一路上宋婉月都沒有說過話,太疼了,疼到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偶爾她會抬頭看一眼段柏庭,可車內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聽見他稍顯沉重的呼吸。他是個極其克制內斂的人,情緒不張揚,不外露。
這樣的人,很難親近,哪怕有過短暫接觸,也會迅速漸行漸遠。說得明白點,與他交往,不易付出真心。因為凡事都是相互的,你付出了真心,他不見得會回以真心。
頂多會為了你身上可以榨取的利益,與你逢場作戲周旋一番。
宋婉月以前覺得他連個知心朋友都沒有,很可憐。后來又發現,不是別人不愿和他交心。主要因素,是他接不接受。
宋婉月佩服自己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去想這些。
她蜷縮在他懷里,疼到難以忍受的時候,手指緊緊絞著他的袖口。段柏庭察覺到了,低下頭來,溫聲詢問“是不是很疼”她點了點頭,臉貼在他胸口。眼淚濡濕了他的襯衫。段柏庭抱著她“再忍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
同時囑咐司機開快點。
車到了醫院,在段柏庭的提前安排下,她住進病房。走的也是特殊通道。晚上急診沒什么人,醫生為她大致檢查一番,沒什么大礙,就是吃壞了東西,拉肚子。
輸兩瓶藥水,再開點藥,留院觀察一下,不疼了就可以走了。宋婉月躺在病床上,臉色還是難看,一直冒冷汗。段柏庭知道她愛干凈,不厭其煩地替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杯水。她搖頭不渴,有點餓。
段柏庭替她蓋好被子“忍一忍,你現在還不能進食。”宋婉月垂頭喪氣,馬上就過年了,結果自己碰上這種事情。要是讓奶奶知道,肯定會一邊心疼她,一邊說這事兒不吉利。非得帶著她去廟里拜拜不可。
想到這里,宋婉月無比慶幸自己不在滬市。段柏庭出去打了個電話,很快就回來了。宋婉月問他你要不要先回去祠堂那邊
他拿來一把椅子,放在病床邊坐下“安心躺著,我哪也不去。”宋婉月欲言又止“可是”
“眼睛閉上。”
“哦。”她乖乖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又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