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云合最終是沒有坐上回寧圳的大巴車。
顧母和顧云昌。就算她和他們關系再不好,也是身上流著相同血脈的人。
當時搬出去的時候她確實是因為顧母的做法寒了心。但到底顧母生她,養她,照顧了她二十年。
如今他們有困難,她不可能做到當什么事情都沒聽到一般,毫無顧忌地離開。
站在家門前的時候,她在心底告訴自己顧云合,這是最后一次心軟。
緊跟著她抬手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三聲。
里面沒聲音。
但顧云合確信顧母和顧云昌都還在里面。她又敲了一遍,害怕是兩人在忙沒聽見,所以敲得用力了些。
屋里面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一陣響。像是有人受到驚嚇后不小心觸碰掉的。
隨即顧母的聲音終于響起來,細聽還隱隱約約有點顫抖。
顧母說“各位大哥我們,我們已經在努力湊錢了,麻煩再寬恕我們幾天好不好”
顧云合正要敲第三遍門的手懸停在半空中。
聽完顧母說的話后,她垂下眼,喊了聲“媽。”她聲音聽不出來什么情緒,“是我。”
屋里安靜了片刻。
過了幾秒鐘,房門被人猛地打開,顧母來開了門。看清楚顧母的模樣后,顧云合一頓。短短一個月不見,顧母幾乎是消瘦了一大圈。
她面如菜色,臉頰向內凹進去,手臂和腳踝也幾乎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以前穿在身上都略顯緊繃的圍裙,現在已經松松垮垮地系在她身上了。
顧母見著當真是顧云合后也一愣。
而后她警惕地向四周觀察了眼,把顧云合拉了進來。顧云合還沒說話,她搶先開口你回來干什么,不是說過永遠不會回來了嗎
做好了心理建設回來,又是被母親劈頭蓋臉的一頓刺,顧云合心里也不舒服。她嗆聲“我不回來,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你和顧云昌這樣”
顧母眼神閃了閃“你從哪聽說”
媽,他們又來要債了嗎
這時里邊臥室的門打開,顧云昌小心翼翼地探了一個頭
出來,正好和顧云合對視上。
顧云昌的情況相較于顧母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還更糟些。
半大個小伙子瘦了不少,臉上和脖頸間裸露出來的部分都帶著或多或少的淤青傷,左手還打了石膏,顫顫巍巍地被白布包著吊在脖子上。
他瞪大眼顧云合你來干什隨即他驀地想起自己現在的狼狽模樣,噤了聲想躲回臥室去。
顧云合叫他站住。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與嚴肅。
興是血脈壓制還是其它緣故,顧云昌還真就站著沒敢動了。顧云合把他帶到客廳,直截了當開口“又是去哪借的錢,借了多少”
顧母在這個時候都想著護著自己的兒子。她扯顧云合的手“你弟弟也不是”
顧云合甩開她手。
她還是頭一回如此狠聲“你再護著你的寶貝兒子,以后他要是真犯事進了監獄,你還能護著他
緊跟著她轉身對著顧云昌,說話時垂在身側的手臂都在不自覺地顫抖。她一字一句顧云昌,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說實話,不然我能讓你另一只手也打上石膏。
一時間母子二人全被她鎮在原地。
顧云昌想起上次被和她一起過來的男人摁在地上暴揍的場景,現在心里都是發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