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扣住,溫拾跑也跑不掉,往回抽又沒有宋五爺力氣足夠大,低頭小聲抱怨“你又說話不算話了。”
溫拾有在努力扭轉心態,體諒宋庭玉為自己的擔心,但是要治愈某種長久以來的心理障礙,并沒有想象那么簡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僅僅只是在腦子里想象一下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白房間和那針筒放進鐵盤子里的嘀嗒聲,溫拾脖子后面就一片冰涼,胳膊側邊的肌肉緊繃。
可偏偏,治愈心理陰影乃至畢生痛苦的方法永遠不是逃避和掩蓋,有且只有一種叫流膿傷口治愈的療法,那就是將傷口再度割開,一遍遍剔除腐肉,強硬摁著受傷痛苦的人,直面那血淋淋的真相,直面那沉浸在無邊黑暗中的破碎自己。
破碎的東西想要拼湊起來,就必須破碎到極致才能再度從灰燼中重新愈合。
溫拾有點不情愿地偏過頭,臉上的憂愁很明顯。
宋庭玉也不想和溫拾再因為這件事出現冷戰的情況,宋五爺在外面從來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做生意的人講究的就是一個誠字。
偏偏在溫拾面前,他似乎不得不食言。
宋庭玉用行騙的方式游說“我沒有要逼你去做檢查的意思,只是婚前體檢,所有結婚的新人都會做。”
“你不要騙我。”溫拾知道以后婚檢是普及的,但是現在這個年代,連婚紗照都沒到每對新人一份的程度,婚檢真的會這么重要嗎
可宋庭玉這人才不像溫拾,說個謊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忐忑和心虛來。
宋五爺那臉,連眼神都不帶閃躲的,“當然。”當然個狗屁。
內地尚且沒有婚檢這個概念,甚至連體檢都欠缺。
“可是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如果查出來有問題,就不結婚了嗎”溫拾抿唇,那不清宋庭玉的意思。
“不要胡說。”宋五爺蹙眉,他都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都還沒有檢查,溫拾就提前把最壞的結果都想到了。
“婚檢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為了排查隱患和基因病。
“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無論你有什么問題,我都會跟你結婚。”宋庭玉篤定道。
溫拾扯扯嘴角,宋庭玉是這樣講的,但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哪里會留在宋家當宋庭玉的拖油瓶和絆腳
石,他興許會自己找一個地方,慢慢等死。
溫拾也害怕自己的基因有毛病,害怕自己有什么還未發現的隱疾,說他惜命,他害怕的解決方式卻又是完全不去想不去看。
被強迫活著的感覺很不好。
溫拾不想再這樣生活了。
“我不想去。”溫拾垂下眼瞼,“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強迫我去做不愿意的檢查和治療。”
“騙人是小狗。”溫拾小心翼翼瞄一眼宋庭玉的臉色,“你說呢”
是要當小狗嗎
宋五爺很好。
趙澤霖在宋五爺身后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看看五爺的臉色,跟吃了三斤西藍花一樣綠。
這能怪誰,誰叫他之前為了討好溫拾,把話說的太絕對了,一點臺階都沒給自己留的。
宋庭玉要是能想象到今天這種場景,他大約會想塞住從前那個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