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識之淡淡道“少君難得出門,趁著生辰禮去登明祠為仙君上一炷香吧。”
生辰禮只是個噱頭,在場眾人也無人敢將夙寒聲真正當成晚輩,強行要他在前宗賠笑待客,聞言紛紛道。
“是,禮該如此。”
夙寒聲這才得以脫身,走出大殿后神使鬼差往后看了一眼。
崇玨已不在大殿。
只有桌案上一杯熱茶裊裊生煙。
徐南銜等候多時,大步迎上來“瞧見世尊了嗎,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離世絕俗,看一眼就想皈依佛門”
夙寒聲“”
夙寒聲幽幽看向徐南銜“還、還行吧。”
“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徐南銜為他撐起傘,“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謝長老讓我去登明祠給玄臨仙君上香。”
徐南銜早已習慣他不喚夙玄臨爹“那去嗎”
“誰愛去誰去。”夙寒聲心頭思緒萬千,方才又被震了下神魂,此時心口悶得想吐,他懨懨道,“我想回去睡覺。”
徐南銜見他臉色泛著蒼白的病色,蹙眉摸了摸額頭,當即燙得縮回手來“你要毒發了”
夙寒聲搖頭。
明日毒發,今日只是前兆。
徐南銜當即什么都顧不得,趕忙帶著他御風回寒茫苑,一落地就忙不迭叮囑長空去煎藥。
夙寒聲病怏怏爬上塌,總覺得喉中有東西堵著,吐也吐不出來,渾身上下難受得要命。
崇玨所贈的玉鈴掛在床頭枯枝上,無風也叮鈴作響。
明明是清脆鈴音,夙寒聲卻越聽越煩躁。
夙寒聲頭痛欲裂,一闔眸眼前卻不斷閃過破碎的畫面。
一會是前世崇玨從背后抱著他、低沉笑著教他如何扼斷別人脖頸的場景,一會又是身著白衣的世尊端坐高臺,冷冷凝睇他的樣子。
黑衣惡種和白衣世尊交替在他腦海閃過。
夙寒聲突然坐起來,一把抓起那顆玉鈴,恨恨地扔了出去。
“住口”
徐南銜端著藥而來,險些被砸中,蹙眉道“在和誰說話”
夙寒聲眼眶通紅,魂魄幾乎從這副軀殼飄出,被扔出去的玉鈴仍舊在響個不停,他捂著耳朵“好吵,師兄把那顆玉鈴扔出去,我不要聽”
徐南銜不明所以,屈指一彈將那顆玉鈴扔出窗外。
夙寒聲耳畔這才清凈。
徐南銜走上前將藥遞過去“喝了再睡。”
夙寒聲嗅到濃烈的藥味差點吐出來,一頭栽到徐南銜懷里,裝死不想喝。
徐南銜薅著他后腦勺的墨發往后一拽,似笑非笑道“昨日還說要乖,這才一天就裝不下去了”
夙寒聲只好不情不愿地捧著比他臉還大的藥碗,將滾燙的藥一飲而盡。
抑制“跗骨”的靈藥苦得難以言喻,夙寒聲羽睫都被淚浸濕,卻還捧著干凈的碗給徐南銜看“師兄看,我喝完了。”
徐南銜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完卻又莫名覺得心酸。
他不知從哪捏了一塊杏脯塞到夙寒聲嘴里,難得緩和語調“睡吧,師兄在呢。”
夙寒聲溫順地點頭躺回去。
徐南銜將數層遮光的床幔一層層扯下,注視著這張宛如棺槨的床,眸光緩緩沉下來。
要盡快尋到解跗骨毒的法子。
傳聞聞道祭第十三層秘境似乎生長著一株不燼草,若是采來許是能短暫壓制跗骨。
夙寒聲蜷縮在狹窄昏暗的塌間睡了昏天暗地,罕見的是此番夢境中并非是鋪天蓋地的無頭怨靈,反倒是如浮光掠影的旖旎春夢。
夢中是無間獄那奢靡的禁殿。
有人握著他纖瘦的腳踝,伏上前發狠地叼住脖頸,伴生樹宛如鬼枯藤張牙舞爪盤踞殿外,劇烈發著抖,翻江倒海。
夙寒聲渾渾噩噩在欲海沉浮,突然聽到低沉喑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喚我。”
夙寒聲渾渾噩噩,想也不想地道“崇玨。”
有太多次的前車之鑒,若他稍稍遲疑,叼著他脖頸的男人一晚能將他折磨暈三回。
崇玨低聲笑了“不對。”
夙寒聲滿臉是淚,迷茫睜開帶霧的琥珀眸瞳看他“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