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昭一怔,回頭看去。
莊靈修見他不動,又溫和地道“還是你先回去休息休息”這孩子看著隨時都能厥過去。
乞伏昭愣了半天,才趕忙搖搖頭,垂著頭跟莊靈修進去四望齋。
夙寒聲已被徐南銜按在榻上半靠著軟枕,端來溫好的藥遞給他。
那藥的方子是謝識之傳來的,味道極苦,徐南銜嗅著就眉頭緊皺,夙寒聲卻喝慣了,乖乖接過來一飲而盡。
謝謝師兄。
徐南銜若有所思地看他。
總覺得夙寒聲好
像上次落水后,性子就變了不少,不光比之前更乖更粘人,還時不時有種患得患失的畏懼,幾乎接近病態。
回想起昨日夙寒聲險些勒死自己,以及病中那幾聲“師兄別打我”,徐南銜干咳一聲,盡量放輕聲音還難受嗎要不要吃蜜餞
夙寒聲一呆,大概從未感受過師兄春風化雨似的關懷,四肢酸軟卻還強撐著抓住徐南銜的手,慌張道師兄發生什么事了蕭蕭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徐南銜
徐南銜臉都綠了。
剛進來的莊靈修沒忍住笑出聲來,被徐南銜兇狠一瞪,只好干咳一聲,溫和道少君,您的朋友到了。
夙寒聲疑惑看去,這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乞伏昭。“有什么事嗎”
乞伏昭垂著頭,道少君安,我在鴻寶齋尋到幾本書,同您上次問的似乎有些相關。
夙寒聲本來粘著徐南銜,聞言一呆“當真”
“是。”
夙寒聲不想這事兒讓徐南銜知曉,猶豫著看了下師兄。莊靈修善解人意“不北,咱們繼續尋靈舟去吧。”
徐南銜蹙眉,不太想走。他師弟和一個剛認識的拂戾族能有什么私密事要說,還要避著自己
莊靈修見夙寒聲面上為難,只好強行將不情不愿地徐南銜拽走了。
兩人掩門出去后,乞伏昭才將懷里抱著的幾本厚厚書遞上前去。
夙寒聲大病初愈,眼尾懨懨,披著墨藍裾袍靠在軟枕上,蒼白面容和遮光的黑色床幔相映,襯出一股區別于艷色的病弱風情。
乞伏昭遞書匆匆一瞥,又迅速垂下眼去。
小少君這副皮囊,難怪有惡心的人對他說那些臟人耳朵的污言穢語。當真該死。
夙寒聲本以為那是拂戾族文字的書,可隨意一翻卻發現他字字都認識,抬頭看去。這是你譯的
乞伏昭點頭。
夙寒聲眼眸都瞪大了。
上次爭執時,他記得乞伏昭說譯一本書似乎需要一月時間,可如今手中厚厚五本書,竟全都譯出了
夙寒聲匪夷所思道“我才
睡了兩天,你便譯出五本”
乞伏昭微怔,隱約聽說小少君入學禮那日似乎發了病,敢情一直昏睡到今日嗎不是不是。”乞伏昭忙道,“沒有那么短。
夙寒聲還沒松口氣,就聽乞伏昭道“少君已昏睡了六七日。”夙寒聲六七日也不怎么長吧
夙寒聲捧著沉甸甸的書,又看了看乞伏昭一副形如槁木的模樣,這才終于確定
這只小狼竟然真的只為了自己隨口一句問,就不分晝夜地譯出這么多書來前世他明明是只欺師滅祖的兇獸。
夙寒聲重生許久,今時今日終于明白,耳聞不如目見。他以為自己重活一世知曉所有人的結局,可并非事事都皆入他心中所想那般,非黑即白。
乞伏昭戰戰兢兢活了這么久,稍微一點善意幾乎連性命都奉出來,可見他心中還是迫切渴求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