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聲眼眸猛地睜大,手中降魔杵轟然砸下。血再次濺出。
還未催動翁林道的手陡然垂下去。
乞伏昭第一次見到夙寒聲殺人,被他干脆利落又狠厲的動作驚住了。
夙寒聲眼睛眨都不眨地將頭顱擊碎,渾身皆是猙獰四濺的鮮血,他跪在那歪著腦袋面無表情看著圣人”,魔怔般輕輕啟唇“我師兄的頭顱呢
“圣人”已無聲息,自然不可能回應他。
夙寒聲像是個深陷秩序期的孩子,固執地想從一個死人口中得到答案。他眸子呆滯睜著,鍥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問。“我師兄的頭顱呢”
r頭顱呢
乞伏昭看得遍體生寒,根本不敢開口打斷他。
夙寒聲不厭其煩地詢問十遍之上,突然徹底不耐煩地暴怒,一把扣住“圣人”的肩膀,雙眸通紅地厲聲道。
將我師兄的頭顱交出來
可很快,他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抱著尸身失聲痛哭,嗚咽著乞求。求求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將他的頭還給我。
乞伏昭只覺得自己似乎也有點瘋。看著夙寒聲單薄的身軀跪在血泊中哭泣,他甚至想掙扎著擺脫伴生樹的束縛,去抱一抱他。
可他失血過多,被伴生樹捆在半空,根本無法動用靈力。
又怒又悲了一遭后,夙寒聲看著重新長出頭顱的人,隨手將身體重新釘死在巨石上。臉上淚痕未干,他卻不太在意的隨手一抹,漫不經心道。啊,又活啦,繼續吧。
許是殺煩了,夙寒聲瞇著眼睛看著身下的人,抬起手狠狠地在手腕內側咬了一口。傷口瞬間溢出猙獰的血,簌簌溢出。
夙寒聲已沒有腦子去思考是誰“以身相代”他的傷口,他微微仰著頭,修長脖頸繃出一條線,散亂的雪發從肩上垂落至血泊中。
手腕鮮血滴落成一根根血線,血月照映下,緩緩落在夙寒聲蒼白的面頰上。
“翁林道翁林道。”夙寒聲闔上眼眸,任由滾燙的臉在臉上滑落,那熾熱的夾雜著鳳凰火的血緩緩在素白面容上劃出古怪的法紋。
只是片刻,夙寒聲半張臉上已浮現古怪的猩紅法紋。
少年人臉上稚氣由在,半張臉全是猙獰鮮血,另半張臉卻詭異而邪氣,連帶著那只琥珀眼瞳都好似燒出橙紅火光來。
夙寒聲輕輕呢喃道“以命抵命,我若用翁林道殺你”身下艱難蘇醒過來的“圣人”一怔。
夙寒聲跪在血泊中,狹長眼眸微微睜開,高高抬起的一截手臂擋住他半張臉,只能瞧見那只邪嵬的眼睛居高臨下看著他。
只是一眼,幾乎算是拂戾族純種血脈的“圣人”竟然遍體生寒。若非半死不活躺在地上,許是會膝蓋癱軟不受控制跪下去。
夙寒聲突然笑了,他帶著氣音低聲艱難道那我奪去的命是你的,還是其他頭顱的呢3
4圣人臉色瞬間煞白如紙。
翁林道是爛柯譜上的禁術,他受圣物器重才會得到這一術法,自然清楚這一禁術的所有細節。
可這道符紋他花了數百年才徹底掌控,面前這少年瞧著還未及冠,又哪來的本事
想到此處,夙寒聲臉上古怪的符紋倏地探出一圈完整的陣法浮在面前,被那只漂亮的手指輕輕托著。
“圣人”呼吸幾乎停頓。那竟是完整的翁林道
活了數百年,被殺過無數回的男人從來不覺得“死亡”是件多可怕的事,甚至洋洋得意地自詡“圣人”。
可今日卻第一次感受到了對“死”源自本能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