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刻,偌大懲戒堂已圍了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全是看熱鬧的人。
應見畫并不在意旁人的圍觀,他出場風騷又華麗,進了懲戒堂見到崇玨后,又沒了那尖酸刻薄的態度,還恭恭敬敬行禮。
多年不見,世尊安好。
世尊漠然看他,隨意一點頭,手中佛珠撥動得寒窣作響。
這許是崇玨生平第一次有種想要拂袖而去的沖動,伴隨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郁色。
崇玨面無表情。
舊符陵的應見畫破了無情道,脾氣古怪,夙寒聲跟著這樣性子的人,更是學不得什么好。
見夙寒聲模樣應當也是畏懼的,但為了同自己置氣,故意將應見畫請來。當真是孩子脾氣,不懂得分寸得失。
應見畫修過無情道,不知是因破了道還是本性就如此,他瞧著冷峻凜冽,氣質冰冷如寒霜,說話倒是夾槍帶棒,似乎看誰都不順眼。
應見畫見過禮后,坐回不染纖塵的椅子上,冷冷對夙寒聲道“今日讓我來,你最好是立了功,讓我有榮與焉的。
夙寒聲
夙寒聲懨懨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抱著應見畫垂在一邊的手臂不吭聲。
正使戴著琉璃鏡,將夙寒聲那扣分的牌牌遞給應見畫,示意你沒法子有榮與焉了,直接開打吧。應見畫盯著牌子上夙寒聲逃的課扣的分,漂亮的眼眸微微瞇起,似乎醞釀著危險的風暴。
瞧著大師兄神色越來越陰沉,夙寒聲恨不得變成一根雜草鉆到地縫里永遠都不生長出來,隱約感覺崇玨在看自己,更有種莫名的恥辱感。
方才他還在朝崇玨炫耀自己換了新尊長,現在卻要當著他的面被揍了。
這樣下來,崇玨不就更覺得自己當時抽他有理了嗎
夙寒聲恨恨咬著牙,羞憤欲死差點要落淚。
他只是想要個道歉而已。死了算了。
應見畫一目十行將夙寒聲曠課扣的分、以及前幾次被叫尊長的闖禍記錄看完,垂在一旁的手微微收緊,肩上拽著他一綹發蕩秋千的雪貂似乎感覺主人思緒,候地沖夙寒聲齜牙。
應見畫面無表情,手漫不經心將玉牌碾碎,齏粉輕飄飄從他指縫落下,像是一場六月紛飛的雪。夙、寒、聲。
夙寒聲如喪考妣,狠狠一咬牙,做足了心里準備。早死晚死都得死,十八年后他活得指不定比現在還要舒坦
崇玨和夙玄臨多年好友,自然知曉應見畫的脾氣,見他似乎想要按著夙寒聲揍雖然還在不滿這孩子昨日的冒犯,但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想要開口制止。
既然夙寒聲喚了他“叔父”,自然要擔起尊長的職責。
就在崇玨即將開口、夙寒聲閉著眼要英勇赴死時,耳畔突然傳來個略微熟悉的女聲。“嘖,應道君好大的威風呀。”
四周一靜。
應見畫撫摸雪貂的手瞬間僵住,薄唇輕輕一抿,悄無聲息吐出一口氣,才故作漠然,面無表情朝門口看去。
應知津
懲戒堂是刑罰之處,四周裝飾沉悶,除了黑就是白,營造出一種冰冷又森寒的壓迫感。
可門口處,一道紅衣倩影踩著一地朝陽款款而來,擊破暗沉的森冷,裾裙層層疊疊好似綻放的芍藥花簇,裙擺用紫線繡出的紫蘭文堆簇至一處,漂亮又艷麗。
應知津紅衣艶美,修長的手指持著玉質的煙桿,胭脂香和靈石散發的淡淡香味縈繞周遭,她紅唇輕啟吐出一口煙霧,面上用朱砂畫出的面紋細看下似乎是招財的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