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殷不耐煩極了,但又不能插手崇玨的決定,只能沉著臉拂袖而去。
崇玨目送著三人離去,神識更加往外擴散,一點點追尋應見畫的蹤跡。
千里之外的高空上。
夙寒聲孤身坐在畫舫的邊緣欄桿上,晃蕩著腿看著下方繚繞的云海,眸瞳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晉夷遠倚靠在旁邊,懶洋洋道“我們入夜才能到,不去休息休息嗎”
夙寒聲墨發被吹得胡亂飛舞,輕輕搖頭。
晉夷遠也學著他的姿勢坐在欄桿上,道“如今通天塔塌陷在即,方圓百里畫舫無法靠近,到時候恐怕得御風過去。”
夙寒聲雖然修為不怎么高,但這三年早已學會御風“好。”
晉夷遠挑眉道“有心事”
夙寒聲本來沒心沒肺,只用在學宮等崇玨回來就好,可蘭虛白一句卦象卻將他妄圖混吃等死的心給徹底攪和亂了。
前世他寧可死也不愿意將鳳凰骨交出來解救什么黎民蒼生,但重來一世好像怎么都逃脫不了圣物生來注定的命數。
夙寒聲打了個哈欠,懨懨看著好像永沒有盡頭的云海“就覺得什么命啊運啊什么的,怪無趣的。”
既然所有事皆是命中注定,自己只是棋盤上的棋子,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別人操控的,那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供人取樂嗎
夙寒聲也沒多說,草草和晉夷遠寒暄幾句,便回了住處,繼續尋崇玨。
但不知是烽火臺被攔截了,還是崇玨還在忙,傳訊始終傳不出去。
夙寒聲蔫得將法器一扔,躺到柔軟的榻上。
他清楚自己若是再這么胡思亂想下去,八成又得犯病,只好強迫自己沉沉睡去,最好一覺醒來就能到通天塔。
這一覺睡得極其昏沉,隱約間好像又聽到了那句童謠。
夙寒聲渾渾噩噩睜開眼睛,下意識以為又回到那個躺在搖籃中的夢。
但舉目望去,卻是身處遍地血泊的無間獄。
殘破的屠戮陣法中,渾身是血的男人摟著他,哼著童謠哄他入睡。
“烏鵲欲飛,遠人將歸,烏鵲至,鳳凰來。”
夙寒聲只記得有這么段記憶,但當時腦子混沌并沒將那小曲兒具體的內容記清楚,這一遭大夢卻撥開記憶中的灰塵,熟悉的歌謠灌入耳中。
夙寒聲跪坐血泊中,看著那浴血的男人朝他輕笑著說。
“小鵲兒往前走,邁過火海成鳳凰。”
夙寒聲倏地從夢中驚醒,險些踉蹌著從床沿翻下去。
明明只是因記憶而做的夢,沒什么特殊之處,夙寒聲卻驚魂未定,腦海亂糟糟的,捂著心口喘個不停。
直到他呼吸艱難平復,這才后知后覺發現畫舫的房間有人。
許是要到落日了,窗欞外昏暗,隱約可聽到呼呼的風聲。
有人站在窗邊,似乎正在往下看云,不知來了多久。
夙寒聲茫然許久,總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否則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應見畫
為何卻在畫舫上
應見畫察覺到夙寒聲清醒,微微側身,面容逆著光看不出神情。
夙寒聲額角全是汗,遲疑地道“大師兄”
應見畫淡淡“嗯”了聲,邁開步伐緩步朝他走來,坐在床沿隨手撫摸了下他額頭上的汗水“做什么噩夢了,怎么嚇成這樣”
夙寒聲滿臉呆滯,迷迷瞪瞪看著應見畫。
應見畫笑了,正要說話,卻倏地感覺一道帶著殺意的符紋鋪天蓋地朝著他胸口而來。
“砰。”
護身結界遽爾催動,夙寒聲手指的誅戮訣相撞,直接化為破碎的螢光。
應見畫往后一退,眼神直直注視著夙寒聲。
夙寒聲面無表情看著他,手中十道符紋悄無聲息浮現在指腹上,語調冰冷。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