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拉碴的胡茬,凌亂發油的頭發,還有皺巴巴的西裝,都在表明,他說了謊。就好像是年輕的雄獅,失去了這個年紀應有的意氣風發,只剩下被生活蹉跎的疲憊不堪。
要知道,裴不言以往可是最在意形象的。
程禮沒有戳穿對方,只是沉默了下來。
今天出發之前,他還帶著為季悅打抱不平的想法,但依次到訪曾經的好兄弟之后,他反而覺得,更需要被打撈起來的,是這三個人。
“你今天來這里有什么事嗎”裴不言瞇起眼,上下打量著程禮,“要是來幫忙的,歡迎至極。”
話音落下,他似乎覺得這話很可笑,忍不住勾了勾唇,透出幾分涼薄,“算了,就裴家現在這個樣子,誰來都沒轍。”
“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程禮感到匪夷所思。裴家說什么也是一艘大船,就這么沉了
“能不嚴重嗎許家也出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裴不言靠在沙發上,抬頭望向蒼白的天花板。
“許家為什么也進來插了一腳”
這也是程禮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四大家族已經是帝都的頂級豪門了,但其實他們都知道,不顯山不顯水的許家才是最深不可測的。
而許家過往很是低調,幾乎不與其他家族來往,完全處于隱世狀態,這次針對裴家的舉動難免顯得奇怪。
裴不言桃花眼一顫,臉上有片刻的失神。
他想起了一些事。
在裴家陷入危機之后,季崇打來了電話。
一開始,裴不言還以為他是來尋求聯合的,因為當時季家的情況也不好,兩家要是能夠勁兒往一處使,度過當前的難關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是來和你談合作的,我只是想來告訴你”
接下來,季崇將他之前調查宿音卻受到阻礙、想要對付李子銘卻發現已經有人先一步下了手、突然爆發的兄妹禁忌丑聞讓季家處境被動等一系列事情說了出來。
“最近,我終于查出了這些事情是誰在背后推
動。”季崇在電話里的聲音很平淡,“是許森,他在為音音報復我和季家。”
到這時,裴不言還不太明白季崇話里的意思。
直到對方說出下一句話。
“最近許家應該也開始對裴家出手了吧你可以想想,自己曾經是不是做過了什么錯事。”
說完,季崇就掛斷了電話,就好像專門打過來只是為了通知這一下。
做過什么錯事他那么喜歡音音,能做什么錯事
這樣的念頭剛閃過,裴不言就想起來,他曾經策劃過一場失敗的英雄救美
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他猛然坐直身,抖著唇瓣回答了程禮剛才的問題“還能因為什么小肚雞腸罷了。”
裴不言的嗓音里卻透出濃濃的不甘與挫敗。
可事實是,他和季崇一樣,已經接受了現實,也甘愿受到懲罰。
就這樣好了,他們會在悔恨和遺憾中度過漫漫余生,再也不奢求能得到少女的回眸。
“那你和段星白又是怎么回事”見狀,程禮沒有過多糾結,又拋出另一個問題。
這次,裴不言冷笑了一聲“他也活該,誰讓他非要和我爭要不是他,說不定”
未盡的話語令程禮眼里掠過一抹深思。
事情到這里已經很明白了,傳聞竟沒摻半點水分,全是真的。
就在這時,先前的秘書敲門打斷了二人“裴總,會議馬上又要開始了。”
裴不言起身離開。
程禮也不好在這里多待,正要跟著出門,眼角余光卻落到了辦公桌上的一張剪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