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仿佛陷進了某片不知名的沼澤。
唯有不斷下落,再下落。
直至身體與靈魂都被撕扯成碎片。
“陸先生,陸先生”
好在身旁的護工及時喚回他的神智。
陸序胸膛起伏不定,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平靜,要求上樓。
護工猶豫一下,硬咬著牙,費盡巴拉將他人連帶輪椅弄到了樓上。
做完這些,已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撩起衣服扇風“累死我了。”
不知為何,看到對方這副模樣,陸序心底便沒來由地生出怒意。
他沉下臉,眼眸森然“你要是不想好好干,現在就可以滾”
護工是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聞言臉色也不好看“你這么暴躁干什么你讓我做的事我不是做了嗎”
言辭之間沒有絲毫尊敬之意,這是在陸序意氣風發的前半生從未體驗過的。
他很想站起來給對方一拳,但下半身全然沒有任何知覺,只是這樣小小的動作都不可能完成。
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淋下,滿腔憤懣都無可奈何地歸于寂靜。
陸序轉動輪椅轉身,兀自朝另一邊前行。
身后隱隱傳來一句小聲的嘀咕“切就你這種犯,要不是價錢出得高,我才不想來伺候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陸家現在還能請得動護工。
但陸序深知,這只是暫時的,等到清算結束就不一定了。
停頓一瞬,他像是沒聽到一樣,在二樓的每個房間也轉了轉。
不出所料,什么也沒有。就連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也都被當做證物,拆解得一干二凈。
倒是畫室里留下了一塊臟兮兮的白布,靜靜地躺在地上。
應該是用來蓋畫。
畫
陸序到達在公司附近租住的公寓時還算及時。
由于沒有續租,房東找
了新租客,剛把屋子里的東西清理出來準備扔掉。
那幅宿音送給夏青禾的畫就在其中。
宿音當初畫完之后沒有使用上光油,如今顏料干透,整幅畫褪去鮮艷的色彩,顯得格外暗淡。
陸序看著這幅畫,眼神格外專注。耳畔嗡鳴聲又起,熟悉的陷落感再度襲來。
恍然間,他仿佛回到了舊時莊園。
傭人各自忙碌著,庭院里綠意蔥蘢,盛開的月光花散發著幽幽清香,鳥雀雕琢窗戶,發出篤篤的悶響。
揉碎的日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游動的金粒。
岸邊的柳枝輕輕飄動,樹影婆娑。
拿著畫筆寫生的女人似有所覺,扭過頭,露出一張令天地失色的面孔。
她漆黑的眼眸倒映著他的身影,是那么清,那么亮。
然而,昨日之日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