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音搬離莊園的那一天,以朋友的名義去探望了夏青禾。
短短時日,那個鮮嫩如水蜜桃的少女便消瘦、干癟,成了一截枯枝。
兩人的對話很快結束,宿音留下了兩套衣服和幾本書。
就在她轉身離開之際,夏青禾雙眼里閃著瑩瑩亮光,急切地追問“太太,你還會來看我嗎”
腳步一頓,宿音沒有完全回頭,只是偏過半邊臉當然。”
淡淡的嗓音像散落的蒲公英,飄進夏青禾的心里。
從此以后,她便一直期待著,等待著。
可滿心希望總是在落空。
就在她要徹底失望時,終于等來了探監的人。
夏父夏母看上去風塵仆仆,你一言我一句地數落著。
“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殺人害得我們在鎮上連頭都抬不起。”
“當初就不該讓你進城,也沒見你學乖點,凈會在外面惹事。你三嬸說了,你有了案底,以后你弟弟都不能去碰那些鐵飯碗了”
唾沫橫飛一陣,二人咳嗽兩聲,說出了來意。
“你這一坐牢就是毀了你弟弟一輩子,我跟你媽就這一個兒子,你這個當姐姐的害了他總要對他負責吧遠的不說,你弟弟要上初中了,你該出份力吧你不是在那個什么什么公司打過工嗎,把工資取出來啊。”
窒息感漫上來,就像過往十八年里的每一天。
夏青禾猛地站起來“我坐牢了你們都不關心我為什么會坐牢嗎”
夏父夏母一愣,隨即怒道“坐牢這事兒很光彩嗎你還有臉說搞不懂你腦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你們,我會變成這樣嗎你們只知道兒子,你們教過我什么只會教我看到有錢人要去巴結去討好你們有把我當成你們的女兒嗎”夏青禾用力捶打著面前的玻璃,漲紅的臉因用力顯出幾分猙獰。
在弟弟沒出生之前,她也曾擁有過一段幸福的童年。
然而,弟弟出生之后,
她就不再是她。只是姐姐,只有姐姐。
夏父夏母被嚇得后退了兩步,臉上有些掛不住“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們沒把你當女兒會來看你你知不知道鎮上那些人傳得多難聽,我們沒嫌你丟人就是好的了。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滾都給我滾”夏青禾聲嘶力竭地喝道,“我不需要你們來看我”
然后,他們就真的再也不來了。
秋日漸盡,落葉紛飛,轉眼就到了冬天。
皚皚白雪將整片大地染上一層霜色。
夏青禾有時候會想,她那天是不是不該那么激動。
不然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分明有父有母,卻像個孤兒。
但更多時候,她想的是,為什么太太還不來看她
宿音離婚那天,謝嘉玉在自家院子里放了一宿鞭炮,炮仗聲吵得周圍鄰居以為過年了,知道后大罵他沒素質。
于是他也生出了和陸序當初相同的想法,去山上修一棟別墅。
以后和宿音定居在那里,沒有外人的打擾。多好。
想到就去做,謝嘉玉很快就看好了一處風水寶地。
謝家長輩本來對他喜歡上一個有夫之婦尤為不瞞,但現在宿音已經離婚,不存在道德問題了,矛盾大大消減,得知他大手筆想要金屋藏嬌,竟沒有出聲反對。
從中窺見家族軟化的態度,謝嘉玉知道,先前的苦肉計奏效了。
他給宿音打去電話,想要告訴她自己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