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薄朝彥發現了盲點。
他站在河上
朝彥用自己僅有的眼睛仔細端詳。
便宜兄弟不是飄著的,他確實站在河面,腳底貼合河水,在清冷的夜色中像個西川門神。
“他們身上有你的氣味。”兄弟開口了,處于變聲期的聲音啞啞的,“這就是你離開這里的原因”
說話也比之前流暢很多,是經常和人交流之后才會有的熟練。
薄朝彥依舊在河畔沒有動彈,他可以很輕松地被托到兄弟身邊,可沒有這樣做。
“發生什么事了”朝彥問。
便宜兄弟沒有回答,他知道這不是在問他。薄朝彥很少問他什么事,世界上會回答他問題的存在數不勝數,每個都坦率無比,知無不言自己顯然不在此列。
“前來祓除咒靈的咒術師被人類困住了”
河水給出的答復倒是很出乎意料。
先不說咒術師是不是會被普通人壓制,薄朝彥想起了上次五條知和安倍晴明來這里的時候,村里的獵戶還對他們十分尊敬來著
退一萬步講,禪院荒彌他不了解,但五條知不是那種會被約束的性格啊
朝彥在這里琢磨,便宜兄弟又突然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回哪里”朝彥脫口而出。
“回你該在的地方。”
“我還挺喜歡普通人的。”
“我也喜歡。”
薄朝彥像聽到了什么鬼故事,不可思議看著自己兄弟。
那家伙的下一句話把鬼故事化為了現實“味道還不錯。”
“”薄朝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想問他干了些什么。他有點后悔當時直接離開的舉動了,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不一直看著這家伙,不管他有沒有告別,事情似乎都會很輕易地發展到某一步。
「可我不可能一輩子盯著他,那不是我來到這里的目的。他也不會一直聽我的,沒人能命令他任何事,就算是伊邪那美也做不到。」
自私的想法和一直以來保留的基本信念不斷拉扯,這讓薄朝彥產生了片刻的茫然。
說著恐怖話語的便宜兄弟看出了他的迷茫,挑眉“你在疑惑些什么”
“我在想,你站在這里,是為了把他們驅趕回去,不讓他們離開西川嗎”朝彥指著身后,“只是一條河的距離而已,逃向能活命的地方雖然很冒險,但并不是不可能。可平安京那邊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我只是在看著你身邊同樣發生的事情。”
“同樣發生的事情”
“把牲畜養在一定范圍里,等待著收獲的季節用你喜歡的說法就是這樣。”
朝彥簡直匪夷所思“什么時候有這樣的事情了”
“那你留在那邊做什么”
完全沒辦法交流下去,對方的思維模式是不具任何人性的,強行溝通就會像現在這樣雞同鴨講。
可薄朝彥完全沒有憤怒一類的情緒。
他自己也很驚異這一點,并且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在六歲以前,他們一直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處的。
是這些年在平安京的生活把自己「扭轉」了回去而已。
他注視著令自己心態平和的生活,忽視掉了誕生以來最習以為常的原始。說得苛責一點的話,他和平安京里的那些人好像沒什么區別。
承認自己看見的,不想接受自己忽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