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耍賴”
“第二次是因為你覺得很沒意思。因為在那個時候,你已經察覺到自己其實感覺不到什么了,漂亮的煙花和死亡的爆炸對你來說沒有區別。”
諸伏景光表現出來的攻擊性,竟然比他是蘇格蘭的時候還要凌厲。
介紹自己的真實姓名就是征兆了,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坦誠,并且是強制對方給出回饋的坦誠。
他說“你知道琴酒是在意你的,不然他不可能因為你問了一句,就阻止朗姆讓你去日本。也不可能在你的病床邊等了那么久,直到你醒,才說些遮遮掩掩的話讓你放心。你不可能不清楚,你只是還想要索取更多,直到能填上你缺失的東西。”
“可是你做不到,你遇到琴酒太早了,他把你毀得也太早了。天禮,他早就擊潰了你人生所有的轉折。只是揮空的刀刃最后落到了皮肉,射出的子彈最終擊中了額心,你清楚這是順理成章,是單薄又枯燥的一條路走到盡頭。你的日記要寫完了,那現在要看看你的表情嗎”
“”天禮淺淺吐了口氣,小聲問,“我的表情是怎么樣的”
“你很疲憊。”
“可能有點。”
“還不甘心。”
“”
“我真的很討厭你對自己的傲慢。”諸伏景光輕聲說,“你一直在逼自己,但又不想下船,從船頭走到船尾,又從船尾走到船頭。無聊么,當然會無聊,就算我和波本上了船,總會有下船的時候。而船不會一直航行,你也不會讓它一直航行。”
早乙女天禮打了個寒顫,并決定給自己現在的心情命名為「難堪」。
他張了張嘴,醞釀了幾次也找不出什么話。
諸伏景光真的是個可怕的人,可怕之處就在于,就算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早乙女天禮居然也沒有讓他閉嘴,或是轉身離開。
他很認真的聽完了,然后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說的是對的。
「我和琴酒一起,毀了早乙女天禮。」
原來他經歷的是這樣的故事。天禮想著,所以那些對自己的不滿也有了緣由。
這根本不算是成長線,是在一開始就定下所有基調的單薄小說,開篇用筆墨奠定出被動的局面,接著便不再主動尋求什么了,開始漫長的等待。
“聽起來像是懦夫在自我消耗,逐漸不再動彈的無趣故事”天禮喃喃著,“活該,只能是活該。埋怨不了任何人。”
諸伏景光舉著杯子,和天禮放在桌上的酒杯空碰,將剩下的啤酒全部倒進了喉嚨。他喝得很豪邁,完全不像是平時斯斯文文的模樣。
接著,諸伏景光站起身“已經很遲了。”
不知道說的是現在的時間門還是什么。
天禮目光跟著他從下移向上“對,很遲了。”
然而,這個黑發青年卻直接抓住了天禮的左手,把人從位置上拽了起來。
他問了一個佐久間門提過的問題“為什么你要突然發情報,讓無數的人在猝不及防中制定好方針呢”
“因為這是難得的機會。”天禮一手被他拉著,一手扶著桌,說。
“對,這是難得的機會。”
諸伏景光單憑那雙上挑的眼睛就能傳遞出太多的信息,是用一盞月光驅散開積云后的星散,在長夜中靜謐。
然后他笑起來,喚起了來自千葉黑海之上的風,風推促著兩片孤立的靈魂。
“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你覺得沒什么事可做,可我們還沒看完那場電影。我遇到你很遲,但就算再早點又能怎么樣那時的你還沒放棄,那時的我根本不會了解你。”
“不論我逃到哪里,只要他找到我,只要我看見他。我都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天禮帶著點請求的意思,“所以不要煽動我了”
可正如諸伏景光所說,一切都太遲了,他們來不及成為很好的朋友,要是真的朋友,景光絕對不會罔顧對方意愿,用溫和的態度做出逼迫的行為。
因為不是朋友,他們之間門沒有需要保持的私人禮貌,不要去在意這是不是冒犯。他就是在冒犯,就是要冒犯,只是因為出自私心。
只是因為善良的青年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