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母親姓肖,家里是祁陽縣的一家士紳,本是肖家鎮人,后來搬到了縣城里去住,頗有些財產,因此十幾年前李慎受傷,在祁陽縣養傷的時候,才會借住在肖家家里。
那時候,肖家的小姐才十六歲,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家里來了個樣貌英俊,氣宇不凡的年輕人,尤其是在祁陽縣這種小地方,顯得格外耀眼。
當時李慎并沒有跟肖家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是平南軍的一個將官,在戰場上受了傷,一直到幾個月后李慎離開,肖家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只有肖家的那個小姐,收獲了一塊刻著“慎”字的玉佩,還有一個孩子。
偏偏肖家的家主肖明禮是個秀才出身,對禮教看的極重,知道女兒未婚先孕之后勃然大怒,幾乎把這個女兒打死,后來肖小姐堅持生下這個孩子之后,肖明禮更是把她趕出了家里,到死不相認。
肖家的人,都覺得李信的娘親,壞了肖家的門楣。
而這位一輩子可憐肖小姐,到死也沒有跟外人說李慎到底是誰。
她死的那年,才三十三歲。
大抵是因為這位肖小姐厭倦了人間疾苦,兒子又將將長成少年,所以她便很干脆的撒手人寰了。
這天晚上,李信和鐘小小兩個人把這個茅草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在這里住了一晚上。
這時候已經是初春季節,天氣不算太冷,他們一行人都帶著毯子還有裘衣之類的東西,因此這一天晚上并不是太難熬。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李信帶著羽林衛的人去了一趟祁陽縣縣城,找到了祁陽縣最大的一個棺材鋪。
一身黑衣的李信,面色平靜的走了進去。
他說的是地道的祁陽方言。
“掌鋪的,我要買兩口棺材。”
掌柜的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有點矮痩,聞言立刻低頭道:“哎,客官準備要什么木料的棺材,男棺還是女棺?”
棺材分男女,其中是有一些差別的。
李信微微低眉:“一男一女,要最好的。”
母親下葬的時候,只有一口薄棺入土,很是寒酸,按照喪葬規矩,越厚的棺材越好,材料上等的用檀香木,次等的用楠木,再次用杉木。
所以要更換棺材。
至于那另一口棺材,是給舅公準備的。
這個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信,知道來了肥羊,把李信領到了一口楠木棺材面前,彎著腰說道:“客官請看,這一口棺材是上等的楠木所制,板材厚實,您的先輩躺進去,定然能夠福佑后人。”
李信點了點頭,開口道:“就這個了。”
這個掌柜笑了笑,繼續說道:“至于女棺,勞客官您等一兩天,小老兒要現做,明天下午就能做出來了。”
李信瞥眼看向棺材鋪里,一個檀香木所制的棺材,比男棺稍稍小一號,上面貼著一個福字。
棺材的講究,男子貼壽,女子貼福。
“這口…?”
掌柜的連連搖頭:“客官,這個可看不得,這是縣尊大人的母親定做的,老太太最看重這個,這口棺材就是她的命根子,可不敢賣給您。……”
李信轉頭看向這個掌柜。
“縣尊的母親死了么?”
掌柜的臉色大變:“客官,可不敢這么說,老人家身子好著呢,這口棺還是縣尊大人找的木料,托小老兒制成的,賣不得賣不得……”
李信低眉道:“他娘親沒死,我娘親已經死了,比較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