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織覺得裴鐸應當是看出了什么,可裴鐸并沒有表態,依舊抱著林織朝著府邸的方向去,林織便也沒有追問。
第二日他便知道了裴鐸昨夜并未多問的理由,最后一隊秀女中,林織看見了昨晚那位女郎。
她身上依舊帶著愿力的味道,穿著一身竹青色的雪緞裙,接受著上方皇后和淑妃的打量。
“裴大人。”
皇后是第一個瞧見裴鐸從殿外走進的人,但這一聲卻是從淑妃口中喚出。
此次的大選從七月初開始,各地篩選提交名單,最后秀女入皇城,再由皇后等后妃相看,決定留不留牌子,等所有秀女名單確定完,再將人留在宮中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禮儀教習和觀察,最后進行位階封賞,或是被指婚給王侯世家。
如今站在這里的十人是最后一批秀女,在此之前裴鐸都沒有來看過,他今日來了,倒也不叫人意外。
皇后面上神色淺淡,也同裴鐸問好。
底下的秀女們卻沒有人敢抬頭去看這位權宦,一個個老實本分地低著頭。
鄭佳靈亦是如此,她低著頭,看見繡有暗紋的朱紫色官袍從身邊飄揚而過。
“我只是來瞧瞧,娘娘們繼續吧。”
裴鐸走到了上位,坐在了側方。
林織被他抱在懷里,狐身便利,他可以四處看。
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皇后霍氏,這是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和皇后碰面。
裴鐸雖為太監但并不怎么進后宮,林織也很少會跑進后宮轉悠,除了去儲秀宮看看小侄女裴云梔。
皇后是個端莊的女子,但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霍氏的父親是先皇的心腹,新皇登基時,在當時的情況下,霍氏是最佳的皇后人選。
可皇帝前期對裴鐸畏懼又討好,匆匆登基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又擔心裴鐸不滿意他把他殺了又扶持其他兄弟上位,所以皇帝對裴鐸這邊的淑妃十分寵愛。
皇后從入宮起就被淑妃壓一頭,可以說是十分憋悶。
隨著前朝形勢變化,霍家有和裴鐸示好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也是皇后和淑妃最平和的時候,可惜已經是過去式。
現在皇后的風頭有些隱隱壓過淑妃,這當然少不了皇帝的功勞。
隨著皇帝的逐漸不滿足,霍家比起成為裴氏的附庸,當然想如同從前那樣繼續從龍,但他們做的也很小心,畢竟皇帝現在還要看裴鐸的臉色,他們只能私底下做些小動作。
不過他們很快就要做不出什么動作了,林織在心中如是想,裴云梔進宮,新人要上位,舊人當然要挪位。
皇后這位置怎么動,就要看霍家怎么衰落了。
斗爭向來是殘酷的事,因為注定會有輸贏,林織的視線從皇后的身上收回,又掃過了旁邊的淑妃。
淑妃對他笑瞇瞇地甩了甩帕子,斜倚在墊了軟墊的木椅上,如同傳聞中那般給人驕縱之感,與她的稱號極為不搭。
林織也沒做出什么人性化的表情回應,窩在裴鐸的懷里看著皇后對下面的秀女進行相看和詢問。
很快,他注意到的那位女郎抬起了頭。
戶部侍郎的二女兒鄭佳靈,她的模樣不錯,出身也不錯,被留了牌子。
難道她的強烈愿望是入選林織不信,鄭佳靈被留牌子后并沒有特別明顯的喜悅感,且就她的出身家世和樣貌,入選是板上釘釘的事。
林織想了想鄭佳靈的父親,這位鄭侍郎在朝中算是中立派,表面誰也不得罪的那一種。
越發古怪了,林織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