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周光彥不知道這是首粵語歌,前奏很輕快,跟先前那些哀怨的曲子不一樣,他被這份輕快吸引,以為這份輕快能將自己從浮躁情緒中帶出去。
直到第一句歌詞出現,周光彥愣了愣,下意識想要切歌,又收住手,接著往下聽。他瞥一眼屏幕,才發現這首歌叫活著viva。
活著。他心臟顫了顫,再一次想切歌,卻又再一次鬼使神差收回了手。年輕得碰著誰亦能像威化般干脆快活到半日也像活盡一百萬歲
前路疏通,周光彥聽歌聽得失神,后面的人不耐煩按起喇叭,才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落日又沉下一截,余暉黯淡,散發著微弱的橘色光芒。
他啟動車子,迎著夕陽不斷往前開,在落日余暉中,覺得自己好像一條可憐的狗。生命早期,最疼愛他,最能理解他的乳母死了,而他一直活著,并且活得不快樂。歌里唱,年輕得碰著誰亦能像威化般干脆。
二十八歲那年,剛和沈令儀在一起的他,尚且還算年輕。
他們頭一回歡愉也確實干脆。
他永遠記得,那整整一夜的瘋狂與熱烈。如今眨眼間就快三十二了,其實也是年輕的,但對于沈令儀而言,是很難橫跨的十年。
他找不到活著的意義,也找不到去死的理由,忽然意識到,接下來的余生,將會像個孤魂,飄蕩在這前路漫漫的落日大道。
坐了很久車才到林然住處附近,陸姐和沈令儀已經有些乏了。
沈令儀提前查過路線,知道去那兒時間久,就沒提前買食材,而是打車去往那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到達后直接去超市買。
超市離林然現在住的小區只有十分鐘距離。買完東西走到樓下,陸姐忽然接了個電話,說家里有點急事,得回去一趟。
沈令儀問什么事兒,陸姐沒說太明白,只透露是她在京州工作的弟弟遇上事兒了,她得趕回去幫忙處理。
陸姐不愿意多說,沈令儀便知趣地沒再多問。
她不知道,十分鐘前陸姐就給別人發消息,讓這個點兒打電話過來,假裝有事找。
在陸姐心里,沈令儀和林然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人家小年輕這么就沒見,好不容易有機會見面,自己怎么能當電燈泡呢
必須給他倆單獨相處的空間。
沈令儀沒把林然和周光彥的關系告訴陸姐,這件事鮮有人知,她也懂林周兩人什么態度必然是不希望對外透露的。
沈令儀對陸姐說了個善意的謊言,告訴她林然在執行別的任務,在保護另一個人,陸姐腦子簡單,也信任沈令儀,她說什么,便信了什么。
買的食材多,陸姐幫沈令儀拎著一部分,送她上樓,走到門口才放下東西離開。門鈴響后,很快就有人開門。
沈令儀看見一張陌生的臉,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上,神情嚴肅而冷毅。她猜開門這位是負責看住林然的保鏢。
想來也真是心酸又好笑,林然作為保鏢,以前看守別人,現在被別人看守。
國字臉男人似乎認得沈令儀,一見到她來了,明顯有些驚訝,再看看她手上和地上那幾個袋子,直接堵到門中央,假裝不認識你好,請問你找誰
沈令儀目光繞過他壯碩的身材,往屋里看去,只能看出客廳一角。客廳似乎沒有林然。“我找林然。”她平靜說道。
國字臉皺了皺眉,直接把門關上“這里沒有什么林然。”
要不是提前和林然在微信上溝通好,沈令儀肯定會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
她累得腿發酸,背靠在走廊墻壁上,掏出手機,給林然發消息怎么辦,保鏢說你不住這兒,然后就把我關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