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中,縣大夫終于從城外趕回。他在府門前下車,喘息未定,召來等候在門口的健仆,問道“許內史現在何處”
現在廂室,田主簿亦在。
縣大夫腳步停頓,旋即若無其事登上臺階,繞過雕刻猛獸的照壁,快速穿過廊下,去往招待客人的廂室。
一路行來,縣大夫眉心深鎖。想到肅州傳來的消息,不由得心潮翻涌。
許放等人著急趕路,日夜兼程,尚不知晉侯在祭祀上昏倒,流言傳遍肅州城,正鬧得沸沸揚揚。遠在臨桓的縣大夫卻已得知消息。
針對許放的到來,他心中浮現諸多猜測。實情如何,還需當面才能確認。走到廂室前,縣大夫壓下心中思緒,鎮定神情,推門走入室內。
“許內史。”
“壬大夫。”
雙方見禮后落座,許放不再如之前閃避,直接言歸正傳,道出自己前來臨桓城的目的。
“我奉命而來,有要事告知。”
說話間,他遞上攜帶一路的竹簡。
竹簡包裹在麻布中,撰寫的文字不長,內容卻是觸目驚心。縣大夫從頭至尾瀏覽一遍,眉心再未舒展,眼底燃起怒色,簡直難以置信。
啪地一聲,竹簡被扣住。
他抬頭看向許放,目光灼灼,聲音低沉“此事當真”
許放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張輿圖,不緊不慢展開,讓縣大夫和主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城邑圖
“正是。許放頷首,仔細折疊輿圖,重新收回袖中,正色道,“若非阻攔及時,此圖已被送出
宮,落在費氏手中。
怎能如此,安敢如此
縣大夫猛然一捶拳,牙齒咬得咯吱做響。
主簿拿起攤開的竹簡細看,雙眼猛地瞪大,當場瞠目結舌。君上要將臨桓城封給費氏
“事情未成。”許放點出實情,神情肅然,凜若冰霜,一次能攔,兩次、三次又該如何君上一意孤行
破祖宗之法,此前早有先例。事關重大,恐危害國祚。
縣大夫面沉似水,主簿沉默不語。
室內陷入寂靜,落針可聞。
公子珩派許內史前來,想必已有對策
縣大夫看向許放,表情恢復鎮定。
冷靜下來之后,腦中轉動飛快。他料定對方有備而來,找上自己應該是已有腹案。
公子確有吩咐,端看君敢不敢為。許放凝視縣大夫,話語中飽含深意。
縣大夫目光微閃,看著許放默不作聲。
四目相對,視線如利刃絞殺。
雙方在默中對峙,直至一方敗下陣來。縣大夫率先收回目光,聲音變得緊繃“無害晉國,章有何不敢為。”
善
許放拊掌大笑,向身旁人伸手,后者遞上一只扁平的木盒,盒身上沒有任何標記,唯有金色銅鎖格外醒目。
“請君親手打開。”
木盒遞到縣大夫手中,一同遞來的還有一把鑰匙。
盒身入手的剎那,壬章突覺掌心一沉。
鑰匙旋開銅鎖,盒蓋掀起,盒中靜靜躺著三卷竹簡,還有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像一個不規則的橢圓,一端開口,不知是何用途。
主簿探頭看一眼,對盒中物分外好奇。礙于身份限制,沒有馬上開口詢問。壬章略過怪模怪樣的東西,拿起竹簡細看。
看過第一卷,他面現震驚。看完兩卷,他百感交集,隱隱現出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