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一聲低喃,似輕風拂過耳畔。
林珩垂下眼簾,忽然間勾了一下唇角。
白皙的面容不染血色,瞳孔幽暗深邃,沒有對晉侯的擔憂,只有平淡到極致的冷漠。對上他的目光,費毅瞳孔微縮,神情瞬間凝固。
一剎那,他恍如置身冰天雪地。耳際喻鳴,額角鼓脹,寒意沿著脊背攀爬,飛速充斥四肢百骸。
既同我母有約,望卿信守承諾。至于卿所求,”林珩歪了下頭,手指輕點桌面,溫和道,“萬
物有價,卿以何交換
“費氏藥方獻于公子。”
不夠。
“費氏愿效忠公子,助公子執掌大權,成就大業。”
“不夠。”
林珩連續拒絕,費毅心生不安,定定地看向對方。目光交鋒,彼此拉鋸,林珩一派淡然,費毅愈發忐忑。足足過了半刻鐘,費毅終究放下僥幸,低頭道“公子有何要求,無妨直言。”
“我無意費氏藥方,卿可自留。”
林珩扣上盒蓋,將木盒推向費毅。動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看上去沒有半分留戀和不舍。
“奏疏遞往上京,無論費氏相助與否,我都將為晉世子,日后必掌晉國大權。”林珩莞爾一笑,眉眼似墨,不含一絲戾氣,偏偏令人膽寒。
反之,費氏投誠,我能令卿拔出氏族,位列勛舊之首。卿以為如何
林珩每說出一句話,費毅的神情就會鄭重三分。
聽到“勛舊之首”四個字,驚訝和激動交替出現在他臉上。低調不是與世無爭。
韜光養晦更不代表無欲無求。
身為氏族家主,必然無法擺脫追求權勢之心。
他求見林珩是為保住家族,消弭即將到來的危機。不想林珩輕易看穿了他,另給他指出一條路,危險與機遇并存。
餌料香甜,陷阱也是顯而易見。
一旦事不能成,他要粉身碎骨,費氏也將自絕于勛舊。如何選擇
費毅眉心深鎖,雙拳緊握,心中天人交戰。費嵐和費何向前傾身,神情中透出急切,卻迫于壓力無法開口,話到嘴邊偏無法出聲。
林珩氣定神閑,無意催促費毅。他拍了一下掌,香風從門外流入,美貌婢女彎腰入殿,取走冷卻的茶湯,送上散發熱氣的湯羹。
湯羹中加入肉醬,帶有越國風味。
林珩在南殿吃過一次,很是念念不忘。國太夫人索性給他兩個廚,專門照顧他的飲食。銀匙舀動湯羹,熱氣上升膨脹,忽地如氣泡炸裂,肉醬的香味愈發濃郁。
費毅終于下定決心,林珩卻不看他,不緊不慢地用起湯羹,動作優雅,一舉一動仿佛禮儀鑄就的典范。
“費氏愿
為公子驅使,唯公子馬首是瞻”
費毅疊手,以臣禮參拜林珩。
他以家主之尊向公子珩彎腰,立下效忠誓言。費嵐和費何行至他身后,同樣大禮參拜。林珩沒有馬上出聲,任由他和兩子低頭。
直至三人額角冒出冷汗,他才推開湯碗,以布巾拭手,向費毅提出第一個要求。“費氏私兵幾何”
甲士八百,扈從千數,能戰壯奴三千。幾日能集結城內不慮糧草,四日足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