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抽出一卷空白的竹簡,提筆寫下幾行字,墨干后遞給費毅,道“照此行事,聚兵于城外,不可泄于任何人。
智氏亦不可
自然。
諾。
費毅接受條件,林珩探出右手,同對方三擊掌。
卿助我事成,我以卿為勛舊之首。天地鬼神共見,必踐今日之諾。誓約達成,費氏父子起身離開,抓緊時間調撥兵力。三人穿過廊下,同許放擦身而過。
彼此眼風掃過,許放疊手行禮,父子三人回禮,其后背向前行,很快消失在臺階之下。殿內,林珩疊起輕紗,看著費毅留下的木盒,良久沉吟不語。藥是母親的手筆,父君身邊的醫又是何角色觀費毅言行,貌似不知此人。
許放進入殿內,林珩正對著燭光出神。聽到腳步聲,漆黑的雙眼眨了眨,清晰映出對方的身影。
公子,仆幸不辱使命。許放躬身行禮,無需林珩詢問,簡練道出臨桓城內的變化,消息傳出,群情激憤。國人庶人群聚,不日可抵肅州。
“縣大夫壬章書信公子,愿為公子驅使,效犬馬之勞。”
許放遞出書信,恭敬擺放到案上,正好落在木盒一側。林珩沒有急著打開竹簡,而是從案下取出一只木匣,匣中封有國太夫人交給他的虎符。
“放翁,還需你出宮一趟,持此物往城北軍營,調營中甲士入宮。”林珩打開木匣,取出銅鑄的虎符,鄭重交到許放掌中。
城東漸有跡象,有狐氏等暗中行事,各家調兵頻繁。戰不可免,我欲
一舉殲滅,盡誅逆賊公子,不用勛舊許放遲疑道。
林珩搖搖頭,正色道“城東之事不算隱秘,勛舊料已知曉。如今按兵不動,應是等我出面。”體會出話中含義,許放面色漸沉。
“若我出面求助,此戰之后,勛舊必居功自傲,更難以壓服。”林珩冷笑一聲,“逆賊孤注一擲,勛舊必遭沖擊。我不調兵,他們也定要自保。
彼此心知肚明,無非是比較耐心。
勛舊以為林珩年輕,未經歷大戰,賭的就是他沉不住氣。林珩料定先機,必然不會讓他們如愿。
今日朝會之上,林珩看穿群臣。為晉國計,日后必須變法。無論新氏族還是勛舊,悖逆者一概肅清。
攔路石理當鏟除。
最好是干干凈凈,不留一點痕跡。
明白林珩的打算,許放不再多言,恭聲應諾退出殿門。腳步聲遠去之后,茯苓和紫蘇繞過屏風。
一人移走案上的竹簡和木盒,一人取來林珩服用的丸藥,在干凈的杯盞中注入溫水。
公子,此藥還能服用三日。”紫蘇看著林珩服藥,擔憂道,越國求藥之人未歸,谷醫的藥尚未配出。
“無妨。”
林珩將藥送入口中,手持杯盞送到嘴邊,試了試溫度,仰頭一飲而盡。
近日肅州將起大風,宮內也不會太平。你們守好林華殿,遇叵測之徒只管動手,死生不論。“諾。”紫蘇和茯苓齊聲領命。
“至于狼甲,暫時不要聯系。”林珩放下杯盞,盞底磕碰桌面,發出一聲輕響,“若其打探官中,只道我心中郁郁,其余一概不知。
紫蘇和茯苓對視一眼,謹慎問道“公子,狼甲有不妥”
狼甲護我數年,從上京到肅州,一路擊殺刺客,勞苦功高。然其終為智氏之人,家族系于智氏。
林珩斜靠在案前,單手支在身側,另一只手展開,翻過掌心,接住罩下的光影。餌料已經放下,目標即將上鉤。局已經布好,只待引爆的火星。
聲音傳出殿外,融入驟起的鳳,掀動廊下銅鈴。清脆的鈴音綿延不絕,聲聲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