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暨發散亂,大口喘著粗氣。
發泄出心中怒火,他以劍身拄地,環顧滿殿狼藉。
情緒如潮水消退,大腦逐漸冷
靜下來。他一把丟開佩劍,轉身走向床榻,仰面倒在榻上,仰望帳頂冷笑出聲。
暫且得意。
模糊吐出一句話,酒意開始上涌,他攤開四肢打起呼嚕,很快鼾聲如雷。
侍人閹奴許久不敢動,直至鼾聲響起,才有人壯起膽子探頭。
“陛下睡了。”
眾人如蒙大赦。
雙腿跪得發麻,無法站起身,他們只能膝行在地,小心收拾殿內,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王宮西苑,天子寵妾的居處,今日迎來數位客人。
喜女正逢桃李年華,身段妖嬈,擅長翹袖舞和鼓舞,極得天子寵愛。某次宴會上,她自顧自坐到天子身側,顯然對王后不敬。天子不出聲,無人開口說話。還是執政仗義執言,她才不情不愿地退回原席。
她在宴上丟盡顏面,被宮內諸妾取笑。自那以后,她同執政結下大仇,時時想要抓住對方把柄,以雪當年之恥。
今日吉星高照,機會竟然主動送上門。
“事情當真”喜女拿起匣中的金簪,撥動栩栩如生的金蟬,眼底閃過貪婪,語氣中透出一抹急切。
千真萬確。
矮桌對面是她的兄長,生得八尺身軀,容貌英俊,瞳色略淺,鼻尖微鉤,暗藏陰鷙。
你不是讓我盯著執政,如今把柄在手,還猶豫什么
把柄怕是要當旁人的刀。喜女冷笑一聲,將金簪丟回盒中。上挑的眼尾氤氳淡紅,飽滿的紅唇上翹,愈顯風情萬種。
“那又如何喜烽身體前傾,探手拿起金簪,以簪頭挑起喜女的一縷發,低聲道,又不是沒有好處。
好處,這些可不夠。喜女撥開喜烽的手,冷哼道。
“萬事開頭難,有一才有二。遲早挑撥得君臣離心,你我才能達成所愿。”喜烽無視喜女的拒絕,將金簪插到她的發上。鋒利的尖端劃過頭皮,喜女不由得嘶了一聲。
大兄,你弄痛我了
“痛才好,痛才不會忘本。”
喜烽單手按在桌上,探身扣住喜女的脖子,陰沉道“莫要忘記,你我
在父親的病榻前立誓”喜女剛想掙扎,聞言動作僵住。
“若非中山國被氏族竊取,你我何至于淪為喪家之犬,落到如今境地”喜烽盯著喜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大父在時,對天子恭敬有加,大覲小覲無不豐厚,朝見次次不落。還曾追隨天子征討,忠心天地可鑒。結果如何”喜烽收緊手指,面容扭曲。喜女透不過氣,指甲抓傷他的手背,留下三道血痕。
氏族竊國,天子不聞不問。竊國之人還得冊封,霸占喜氏基業喜烽松開手,緩慢舔舐手背的傷口,目光森冷。
砰地一聲,喜女趴到地上,單手捂著脖子咳嗽不止,眼角溢出淚痕。
“喜女,牢牢記住你我承受的一切,該讓仇人感同身受。”喜烽繞過桌案,俯身逼近喜女。
被那雙淺色的瞳孔盯著,喜女下意識瑟縮,顫抖著點了點頭。
“何況你不做,也有旁人會做。”喜烽話鋒一轉,收起陰冷的表情,目光轉向窗外,暗指同在西苑的美人,背后之人財大氣粗,動心的可不少。
執政潔身自好,近乎找不出污點。
如今機會送到面前,不僅能勾起天子疑心,還能趁機拉下一兩個王子,動心的人絕對不少。
“我明白了。”
喜女緩慢坐起身,對鏡梳攏長發,扶正金簪。繼而側首看向喜烽,淺笑道大兄,我美否
“美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