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出松陽君和鐘離君的性格,越侯話鋒一轉“他二人尚有用,無需著急處置。令尹可有消息送回
“確有。”楚煜取出飛騎帶回的書信,在越侯面前展開,公子珩出征在外,令尹見到晉國太夫人,不歡而散。
為遞送方便,信寫在絹上,而非錄于竹簡。
寫信的絹薄如蟬翼,疊起來不過巴掌大,展開后能鋪滿半張桌案。
我有些眼花,阿煜,讀給我聽。越侯感覺疲憊,索性閉上眼,由楚煜口述信中內容。諾。
楚煜過目不忘,不需要對照就
能復述全部內容,一字不漏。越侯認真聆聽,良久不發一言,好似睡了過去。
直至楚煜的聲音停下,他才睜開雙眼,凝視立在榻前的銅燈,開口道姑母心智堅韌,不負越室之名。
父君,蔡國傳回消息,蔡歡歸國,晉邀蔡今夏共盟。楚煜收起寫滿字的絹,重新折疊,動作不緊不慢,語氣平緩。
共盟
不錯。”將疊好的絹收回袖中,楚煜不諱言兩國態勢,“晉軍大勝,鄭地納入晉國版圖,公子珩聲威大震,令尹此行恐將落空。我有意使晉,同公子珩當面定盟。
如此一來,便是有求于晉。越侯既未點頭也未反對,而是犀利指出此行的后果。
“越晉非敵,有求于人并非壞事。”楚煜微微一笑,眸光流轉,艷色惑人。
越侯凝神看著他,忽然笑道我兒類莊公,我不及也。
十年鑄劍方得神兵利器,遇敵終能反戈一擊。
贏得大權在握,一時低頭未嘗不可。越侯心潮澎湃,短暫忘形又開始咳嗽。
楚煜揚聲喚來殿外的醫,守在榻邊許久。等到越侯服藥安睡,他才轉身離開正殿。陽光正好,覆上青石雕砌的宮道,卻遺落廊下一隅。楚煜駐足陰影之下,同春光僅有一線之隔。
他抬起右臂探入光中,掌心翻轉,五指緩慢合攏,仿似攥緊那一抹落下的白光。風繞廊柱,繾綣纏綿。
紅衣公子默立許久,方才從光中收回手,轉身邁下臺階,踏上雕刻獸紋的青石,將氤氳涼意的暗影拋在身后。
遠在肅州城的令尹子非尚不知都城變故。
送出書信之后,他再度前往晉侯宮拜會國太夫人,重提兩國盟約。和之前一樣,兩人意見分歧,再度不歡而散。
家主,晉國太夫人態度堅決,恐難回轉。回程的路上,門客道出心中擔憂。
“此行實為引人注目。”令尹坐在馬車里,回想國太夫人的表情,想必對方已經察覺,才會對他橫眉冷目。
“引人注目”
“晉伐鄭大勝,公子珩定會名震諸國,此時定婚盟千難萬難。然事難成,無礙盟約傳出
。”令尹推開車窗,望見熙熙攘攘的街道,意味深長道,“越晉有盟,公子珩不答應,也未必會斷然拒絕。只要有風聲傳出,楚國便投鼠忌器,國內也能暫時安穩,于公子大為有利。
門客凝神思索,瞬間恍然大悟您要借勢
不錯。令尹頷首。他心中明白這不過是權宜之計,促成婚盟才是根本。無奈困難重重,君上許諾的條件未必能讓公子珩動心。
馬車一路前行,距下榻處越來越近。
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短暫的鬧嚷之后,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馬上騎士手持銅牌,沿途高喝公子珩大勝歸國
入城的騎士多達八名,各自穿街過巷,飛馳向晉侯宮。隨著聲音傳遞,林珩歸來的消息傳遍全城。
城頭豎起大旗,響起隆隆鼓聲。
公子珩大勝
城民大喜過望,紛紛涌上街道聚向城門,迎接攜勝利歸來的大軍。鼓聲震蕩城頭,堪比雷鳴。
黑色洪流沖刷過平原,百千旗幟在風中飄揚。
蒼涼的號角融入鼓聲,交織成動人心魄的旋律,在古老的城池上空久久回蕩。林珩的身影出現,歡呼聲撼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