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耳邊的禾草,林珩瞇了瞇眼,笑意略淺,忽又變得燦爛。
留意到細微的變化,楚煜神情微頓,眼底浮現疑惑,心中不乏警惕。
有婚盟為紐帶,五年時間內,兩人必要守望互助。
然而盟約能維持一時,未必能維系一世。
晉、越同為大國,林珩野心勃勃,楚煜也是不遑多讓。兩人才智不相上下,能力旗鼓相當,大勢所趨,遲早會變為對手。
不過有楚、齊等國在側,且有上京虎視眈眈,晉越之盟仍將牢固,短期不會被打破。
越風確不同于晉。道出這句話,林珩不再提及樂曲,越過楚煜看向上首,邁出兩步站定,向坐在屏風前的國太夫人見禮。
“大母。”
君侯不必多禮。
國太夫人身著宮裙,長發挽在腦后。一枚金簪穿過發髻,簪首是金鑄的臥虎。虎目閃爍紅光,鑲嵌的寶石浸染血色,堪稱稀世之寶。
她起身離開屏風,命侍婢重置席位。
侍人動作迅速,三張木桌很快擺好。婢女魚貫送上熱湯、糕點,以及裝在小罐中的醬,有甜有咸,都出自南殿廚的手藝。
一切準備妥當,不過眨眼時間。
侍人躬身退出殿外,婢女慢行一步,帶走了托盤和食盒。三人重新入席,國太夫人拍了拍手,樂人起身再拜,旋即席地而坐,演奏出一曲輕快的樂音。
“方才來時,我遇見繆內史。”林珩端起茶盞,隔著氤氳的熱氣看向楚煜,微笑說道,“越君祝大母壽,數年如一日。拳拳心意,少有出其右者,寡人自嘆弗如。
煜在國內時,父君常念姑大母。楚煜淺笑言道。國太夫人環顧兩人,心中若有所思,口中卻無一言。
她端起杯盞飲下一口,又吃下半塊蜜餅,隨后放下銀筷,開口詢問林珩“我聽人稟報,齊公子弦入晉,欲同晉為盟
確有此事。”林珩點點頭,沒有絲毫隱瞞之意,公子弦名為使,實則倉惶出逃。口稱求娶晉室女,不過是尋求庇護罷了。
他對公子弦觀感不佳。
錦繡在外,敗絮于內。
空有滿腹算計,人卻不知深淺。身為嫡子又有實封,卻連封地賦稅都落于他人之手,能力可見一斑。
“竟是如此。”國太夫人不免皺眉。
想起宮門前的一幕,楚煜微垂下眼簾,杯盞遞至唇邊,遮去嘴角的一絲諷意。
沉思片刻,國太夫人揮退樂人,令關閉殿門。其后問道君侯如何想,留他還是不留不留。沒有片刻猶豫,林珩的回答直截了當。“逐走恐是不妥。”國太夫人出言提醒。
大母,我不會莽撞行事。林珩莞爾一笑,告知國太夫人不必擔憂,但對做出的決定不會更改,我今日見公子弦,知其謀算,斷不能留他在晉。
他有何謀算國太夫人詢問道。
楚煜也被林珩所言吸引,放下杯盞看了過來。
公子弦持國書求娶晉室女,口稱贈兩城以結婚盟。然國書內容含糊其辭,沒有國印,僅有一枚齊侯私印,不僅失禮,背后更大有問題。其所言兩城,一為長平,一為歷。”話說到這里,林珩轉頭看向楚煜,詢問道,公子或許知道
“長平城近齊都,我知不多。歷城實乃四戰之地,齊楚屢次交鋒,現為楚公子項所踞。”楚煜想
了想,道出他知曉的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