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之談”陶裕抬眼看向對面,眼底已經爬上血絲。他此行是為說服智淵同他一起反對政令,不想反被對方提點,不得不直面家族危境。
“不假。”智淵與陶裕相交多年,智氏退居晉陽時,仰賴陶氏守望相助,才保存大部分實力。看到陶裕執迷不悟,他出言提醒,全因不忍陶氏走上絕路。
兩人說話時,智弘和陶氏兄弟皆未出聲。
陶賢和陶正的臉色異常難看,既有憤懣也不乏懼意。
陶廉細觀父親的神色,暗暗松了口氣。
他不止一次提醒父親,可惜總被當成耳旁風。有智氏家主出面,想必父親會認真考量,不再一門心思鉆牛角尖。
目的未能達成,
反而看清家族危機,
陶裕沒有在智氏府上久留,很快告辭離開。
智淵親自送他出府。
“君請止步。”陶裕來時神情凝重,去時則有些失魂落魄。
陶賢和陶正的神情不比父親好多少。
反觀陶廉,正色向智淵行禮,感謝他出言提點“謝上卿指點迷津。”
“不必。”智淵搖搖頭,對陶廉的智慧頗為欣賞。
目送陶氏父子登上馬車,智淵轉身返回前廳。
穿過庭院時,他在廊下短暫駐足,仰望皎潔的月光,回想林珩的種種舉措,恰似撥云見日,終于有所明悟。
“勒石以銘,正國人之行。鑄刑鼎使民知法。統一度量衡,清丈田畝,重計稅賦。創建新軍,軍功授田,軍功授爵。原來如此。”
“父親”智弘站在智淵身側,神情透出疑問。
“還不明白”智淵看一眼智弘,月光落在他臉上,眼底沉淀歲月積累的智慧,“君上要變法”
變法
智弘細細思量,發現諸事有跡可循,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般心計”
不及弱冠,心思縝密,行事一環套一環,簡直就是滴水不漏。
“霸主之道。”智淵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晉必稱霸,遠邁烈公之治。”
同一時間,晉侯宮內,林珩坐在南殿中,同國太夫人闡述軍功授爵。
“不分氏族、國人和庶人,戰場斬首得賞,田地、奴隸、金絹乃至爵位。”
“爵分二十級,計首級以升。有能者授官,不鑒出身。”
“戰功得爵不世襲,后代無功一代而絕。”
“氏族襲爵三代,無功者奪。”
“宗室無功不封,有功者賞。”
林珩道出心中腹案,言甚詳細,巨細靡遺。
國太夫人側耳細聽,中途不曾插言,也未見反對之意。直至林珩的話告一段落,她方才開口“氏族官爵相襲,世卿世祿,凡所部戰功皆歸其屬。君侯破舊制,恐引群臣反對。”
林珩垂下眼簾,輕笑一聲,道“大母,寡人以為勞者得食,功者得祿,有才德之人重用,庸碌無能之輩當棄,尸位素餐者不容。諸事有法,遵法而行,方為治國之策。”
群臣反對無妨,可以刀鋒應答。
有狐氏滅,新氏族少去半數,朝堂未見一刻停擺。與之相對,法場上的血提醒世人,氏族犯罪亦要伏法。
他決意推行變法,無懼任何阻撓。
真有人膽敢以身試法,正好用來殺雞儆猴,鋪平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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