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和茯苓退到屏風外,安靜的守在近處,隨時聽候吩咐。
為能縮短返程時間,林珩率軍日夜兼程,途中罕見休息。如今回到宮內,驟然間放松,疲憊和困意一同涌上,讓他昏昏欲睡。
連打兩個哈欠,他強迫自己睜開眼,保持住清醒。奈何困意不由人,睡意洶涌而來,終將他拉入黑甜鄉。
許久沒聽到水聲,茯苓和紫蘇相視一眼,同時起身來到屏風后,果然見林珩睡了過去。
“去喚塘翁和桂翁。”紫蘇一邊說一邊從架上取來里衣,就要披到林珩身上。
柔軟的布料剛剛觸碰肩膀,她的手腕就被攥住。
“君上”紫蘇未見驚慌,抬頭看去,就見林珩已經睜開雙眼,哪里還有半分睡意。
茯苓停下腳步,不知是否還要去喚人。
“更衣。”林珩聲音響起,直接為她選擇答案。
從夢中被驚醒,林珩瞬間恢復清明。
這是在上京時養成的習慣,時至今日從未曾改變。
外袍是越絹裁制,領口和袖擺刺繡花紋,技藝巧奪天工。
玉冠雕刻玄鳥,展翅包裹其上,不似晉人的手藝,更像是出自越人之手。
“君上沒猜錯,確是越匠的手藝。國太夫人命人送來,衣袍、發冠和玉飾足足六大箱。”茯苓一邊說,一邊彎腰為林珩整理腰帶。從盒中取出玉環懸在腰帶下,同發冠玉質一般無二。
林珩提起絲絳,指腹擦過玉環,不期然想起送出的那一枚。
算一算時間,國書早該送到越國。假若
齊楚聯合,不知公子煜如何應對。
短暫思量后,林珩壓下念頭,繞過屏風走出寢殿,邁步來至廊下,道“去南殿。”
“諾。”
許放和馬塘留在正殿,馬桂率侍人提燈跟上。
一行人走下臺階,穿過青石宮道,踏著夜色向南殿行去。
星月交輝,流云飛動,恰似浮光掠影。
銀光灑下天空,籠罩恢弘的晉侯宮,為宏偉的建筑覆上一層冷輝。
夜空晴朗,晉地擺脫暴雨侵襲,不復見洪水陰霾。
與之相反,越楚交界少見晴日,雨勢滂沱。
暴雨連下數日,始終不見減小的跡象。數千越軍包圍邳城,楚軍堅守城內,兩軍多次在雨中鏖戰,越軍明顯占據上風。
中途陸續有楚國援軍抵達,松陽君采取伏擊策略,連續擊退三支援軍,抓獲數百俘虜,其中還有一名縣大夫,戰果十分輝煌。
經歷過三次失敗,支援的楚軍不再冒進,但也沒有退走,而是同越軍展開拉鋸,貌似在等待著什么。
入夜,越國大軍鳴金收兵,城頭守軍不敢放松警惕,唯恐遭遇偷襲。
越軍大營內,松陽君身處大帳,正對不久前送抵的信件皺眉。
“待命”
察覺到楚軍有異,他不敢托大,迅速給都城送信。
消息送出不久,一只信鳥飛入大營,帶來楚煜的回應。
“大軍待命。”
短短四個字,松陽君看過一遍又一遍,始終參不透楚煜下一步的計劃。
正在他凝神思索時,帳外忽起騷動,緊接著腳步聲傳來,帳簾被掀起,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帳中,身上的斗篷猶在滴水。
松陽君本想呵斥,待看清來人的面孔,不由得驚訝出聲“公子”
同一時間,一隊騎士自北而來,直奔甘究大營。
雷聲轟鳴,紫紅色的閃電碎裂云層,暴雨傾盆而下。
電光落向大地,劈開一棵巨木,火光瞬間燃起,很快又被雨水熄滅。
又一道閃電砸落,恰好擊中前方道路。
戰馬受驚,倒退著發出嘶鳴。
馬上騎士勒住韁繩,盡量安撫坐騎。動作間,俊美的面孔現于光下,縱然被雨水浸濕,仍不損半分風采,反而更添一抹冶艷。
來者不是旁人,赫然是從歷城趕回,親赴邊境的公子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