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少年一般的人不在少數。有人不滿嚴刑峻法,對連坐頗有微詞。他們卻是交口稱贊,對此舉雙手贊成。
“嚴刑峻法破奸詭,懾賊盜,安國保民。”
這番話出自壬章之口,被鑄于鼎上,如今就擺在城內。
壬章是連坐之法的制定者和推行者。
先有清丈田畝,后有推行嚴法,他在晉國的評價兩極分化,有人愛其公正,也有人恨之欲死。
但說一千道一萬,只要國君認可他的行事,繼續重用他,他在朝堂的地位就無可動搖,遲早位列九卿。
相比百工坊,商坊前更加熱鬧。
距離半條街就能聽到人群喧鬧,似在轟然叫好。
見信使有好奇之色,軍仆循聲望兩眼,笑著說道“今日大市,商坊有搏戲,勝者得錢。”
“搏戲”信使心生疑惑,不由得看向軍仆。
“坊內設一擂,自詡勇力者皆能上臺,輪換舉石拼力,徒手搏擊。勝一場得十錢,連勝十場得百錢。連勝二十場可入新軍,不分出身皆為甲士。”
聽完軍仆的講解,信使的疑惑得到解答,不覺心生羨慕。
他到過肅州城,和上次來時相比,城中變化明顯。
同為強國,禹州城一樣壯觀宏偉,越人也是強悍勇猛,但晉人身上分明多出一種精神,蓬勃向上,發奮進取,似能力吞山河。
接下來的一段路,信使收斂情緒,沒有再現出好奇。
軍仆察言觀色,心中有所猜測,當即不再多言,一門心思在前引路。
靠近晉侯宮,人潮逐漸稀疏,氏族馬車增多。
尚未抵達宮門,前方已停靠數十輛馬車,遠超過平日之數。
軍仆不明所以,謹慎起見,引信使繞車而過。見到守門的甲士,快步上前通報“越國信使,入城求見君上。”
查驗過信使銅牌,甲士喚來一名侍人,由后者引信使前往正殿
。
“今日朝會,君上論功行賞。各家郎君齊至,需至側殿等候。”侍人在前引路,向信使說明情況。
兩人穿過宮道,來至正殿前,遇到守在殿門外的馬桂。
“桂翁,越國信使。”侍人三言兩語說明情況,隨即側身讓至一旁。
“朝會剛啟,君上暫不能召見,君請隨我來。”馬桂親自為信使帶路,將他安排在側殿,命人送上食水。
“多謝。”信使謝過馬桂,在殿內落座。
趕路時不覺如何,如今聞到食物的香氣,他頓覺饑腸轆轆。凈過手后飲下熱湯,拿起糕點和肉干大嚼。
見他姿態從容,馬桂留兩名侍人在內,自己退出殿外,轉身返回大殿。
彼時禮樂聲剛停,群臣依次落座。
相比之前的朝會,兩班隊伍多出一截,都是在北荒之地立下戰功的氏族郎君。
林珩身著袞服,頭戴冕冠,背對一面金屏風坐在上首。
馬塘手捧一卷竹簡,身邊還有一只木箱,里面都是等待宣讀的詔書。
得到林珩允許,馬塘展開竹簡,當著群臣的面宣讀“君上有詔,行軍功爵。爵分十二級,以敵首論功。”
此事早有默契,勛舊、新氏族無一反對,當下齊聲領旨。
軍功爵打破世卿世祿,動搖氏族根基,本該招來反對。無奈林珩強硬霸道,鐵腕治國,氏族深知他的作風手段,沒人想做出頭的椽子。
鈍刀子割肉雖疼,總好過一命嗚呼。
智淵等人看得分明,新法得國人和庶人擁護,自頒布以來頌聲載道。氏族若是極力反對,相當于站到國人庶人對立面。宮內情緒一旦激化,難保幽公末期的一幕不會重演。
氏族再強,組成國家的基石卻是國人和庶人。
基石破碎,失去支撐,氏族安能存焉
“爵分二十級,斬首論功。”
“爵不世襲,一代而沒。賞賜田林、奴隸不收回,仍歸其家。”
“爵至十五級可入朝,與下大夫同班,俸祿、車馬、宅邸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