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認得容辭,兩眼彎彎,脆生生問“世子又來尋我師父啦”
“齊修,煩請告知你師父,故友來訪。”
“世子請稍等。”小童立即跑進屋。
過了會,一個約莫五十年紀的人走出來,瞧見容辭,他面上些許嫌棄。
“睿王府世子出身金貴,怎么三天兩頭往我這地方跑莫不是曉得我前兩日采茶了”
容辭笑“介白先生怎知我來意如此”
介白也笑起來,吩咐小童“咱家有客來,快去煮茶。”
“好嘞”
介白留意到容辭身邊的阿黎,疑惑問“這位是”
“襄陽侯府的四姑娘宋槿寧。”容辭說。
“哦。”介白摸了把胡子,更嫌棄了“你一人來還不算,竟是連那小媳婦兒也帶來了。我可說好啊,我這么沒哄小姑娘的糕點。”
容辭在院中的矮凳坐下,對阿黎道“阿黎,這位是介白先生,快行禮。”
阿黎見此人面貌黝黑,衣衫洗得淡而陳舊。他雖臉上表情嫌棄,可瞧著是個好親近的人。
她端端正正地作揖“晚輩宋槿寧,見過介白先生。”
小姑娘長得嬌憨白凈,學大人們行禮有模有樣,令介白忍俊不禁。
“坐吧,”他說“我這雖沒有糕點,但你們小姑娘喜歡的玩意兒還是多的。”
說著,他走到籬笆旁順手扯了把草,然后利索地編了只蟈蟈出來。
阿黎瞧著神奇得很,歡喜接過“多謝介白先生。”
小童上茶后,介白問“容世子怎么得空來我這三寸茅廬了”
“來送禮。”
容辭吩咐侍衛將那筐荔枝搬進來,說“這是今日下午新采摘的。”
“只單純送禮”
“只單純送禮。”
“我不信。”介白說。
兩人分明一個五十老叟,一個才十三少年,相處間卻如多年老友般,毫無違和。
“當然還有一事,”容辭勾唇,不緊不慢地掏出一把檀木折扇放桌上“這個,物歸原主。”
“沒想到竟是到了你的手上。”介白微微窘蹙“近日手頭拮據,索性將它賣了。”
“介白先生賤賣如此墨寶,豈不可惜”
“什么墨寶,也就幾個字罷了,能換飯吃便是這些字的造化。”
“既如此,當初靈川侯以百金求字,介白先生為何不賣”
介白不以為意“我為何要賣那靈川侯是個無知俗人,買字畫純粹是裝樣子賣弄風雅。我字畫若是賣給他,實屬牛嚼牡丹。”
阿黎悄悄問“什么是牛嚼牡丹”
“就是不懂欣賞,白白糟蹋了美好之物。”容辭低聲為她解釋。
他又道“實不相瞞,這把扇子并非我看中的。”
“哦是何人”介白問。
容辭視線落向旁邊的小姑娘。
阿黎睜著大眼睛,不知他打的什么啞謎。
介白明了,倒是來了興致“不想老夫的扇子竟是被這位小友看中,敢問,當初小友為何喜歡”
阿黎瞧了眼桌上的折扇,說“我也不知呢,攤上有許多折扇,可我覺得這把最特別。”
“為何特別”
“嗯”阿黎歪頭想了想,說“看起來扇風很厲害。”
話落,介白哈哈大笑。
容辭也無奈輕哂。
“小友眼光極好,”介白說“這一把扇子乃我親手制作,扇骨齊整圓滑,扇面以多層薄宣粘合而成,確實扇風很厲害,若不是手頭緊,我也舍不得。”
介白摸了摸胡子,看向容辭,不客氣地揭穿道“你這人,老成奸詐,今日來送禮是假,帶小女娃來拜師是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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