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辭承認“確實有此意。”
聞言,介白擺手“不收不收,跟你說多少次了,我年紀大了懶得再費心神,只想安度余生。”
這么一聽,阿黎頓時明白了。容辭哥哥帶她來這,居然是讓她拜師的。
她不著痕跡地坐直身子,連蟈蟈也不玩了,緊張地望著介白先生。
容辭道“晚輩仰慕介白先生才學,可如此才學卻無傳人豈不可惜”
介白,取“一介布衣,來去清白”之意。
原名于明笙,乃皋城人士。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曾在光武年時科舉入仕過。但介白清高剛正,瞧不慣官場阿諛奉承的做派,更是唾棄那些沽名釣譽以讀書謀私利之人,覺得做官沒意思,索性辭官回家種田去了。
歸隱的數十年間,介白流傳出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文章,引得天下學子爭相拜讀。是以,介白日漸揚名。
可人人只知介白,不知其真名誰人。
后來,有人慕名探之,將介白身份宣揚于世。介白清凈受擾,連夜搬到了這座偏僻村莊,幾年間再不敢作詩寫文,只以種茶為生。
介白道“容世子何須舍近求遠你才學不輸老夫,況且還是至親之人,教她又有何難”
“實不相瞞,”容辭說“我欲送她去靜香書院,可你也知靜香書院收學生的條件極其嚴苛,要么學問拔尖,要么是名師之徒。”
說到這,介白恍然明白“原來你是找我借東風來了。”
“既是這樣”他突然拿起喬來“容世子這個忙也不是不能幫,只不過”
“不過什么”容辭問。
阿黎也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介白,小手指攪阿攪,等著介白的回答。
容辭哥哥讓她拜這人做師父,這人本事肯定很厲害。
若她拜了個厲害的師父,以后做好學問,那爹爹娘親高興就不會生氣了吧
她想。
介白感受到小姑娘的視線,瞥了眼。
她大眼睛如鹿,眸似琉璃,肌膚剔透賽雪。
不知為何,原本還想為難容辭一二,竟是突然軟了心。
他也曾聽說睿王府容世子有顆眼珠子,將那未過門的小媳婦當作寶貝。捧著怕摔,含著怕化。
如今一瞧,傳言倒不為過。
“不過什么介白先生可直接說來,凡是晚輩能應的一定滿足。”容辭繼續道。
阿黎也連忙小聲說“阿黎很乖的,會好好聽先生的話。”
介白一愣,哈哈笑起來。
“小友果真招人稀罕,難怪容世子看得緊。”
介白與容辭結識也不過三年。
還是容辭十歲時,隨父親上山打獵,誤入山村借水喝。彼時甘泉清甜令他愜意,便脫口作了兩句詩,正好被來挑水的介白聽見。
兩人坐在井邊聊了半日,發覺趣味相投,是以才結得忘年交。
容辭得空時會來此坐坐,或是吃茶,或是對弈,或是交流學術。他們以知己相稱,從未求過對方什么,不想今日容辭帶著小媳婦兒求到介白跟前。
介白原本不愿再收徒,可瞧見這小女娃乖巧可愛,居然有些心癢癢。
“罷了罷了,既是你開口,我收下便是。”
“阿黎,”容辭道“還不快快拜見你的師父”
阿黎這會兒機靈得很,利索起身,端正地朝介白跪下叩頭。
她清亮軟糯地喊“學生宋槿寧,拜見師父。”
襄陽侯府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