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子在二樓現身,他把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搖搖欲墜的看著有些讓人揪心。
“大膽!”
下面的衙役馬上就戟指這廝,卻嚇得他差點跌了下來。
朱瞻基的眼皮跳了跳,卻不會回答這等問題。
上位者做事不同于小民的快意恩仇,必須要統籌規劃,從整個國家的高度去處置事務。
樓上那人沒得到回應,就失望的準備回去,卻不小心手一滑,整個人就掉了下來,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等朱瞻基進了大堂后,莫愁親自出迎,賈全湊過來低聲道:“那人摔在了下面的架子上,就是背上多了幾道劃破的傷口,無礙。”
朱瞻基點點頭,然后在大堂食客的矚目下上了二樓。
莫愁引著上去,在最大的一個包間外站定,要弟開門,然后閃開。
里面是兩張桌子,墻壁上有些字畫,看看新舊,多半都是最近才購入的。
朱瞻基進去,隨后大家魚貫而入,卻在入座時鬧了笑話。
六位尚書,禮部尚書大抵覺得自己前途無亮,干脆就不爭。
因為方醒坐在了左邊,右邊的那個位置就成了高坐。于是剩下的五位,吏部尚書丁普剛想過去,可工部尚書錢均驊卻速度更快。
老家伙平時都在裝老實啊!
丁普此時反而不爭了,只是腹誹著平時以實干家形象出場的錢均驊。
錢均驊的皮膚有些黑,還粗糙,一坐下就不管不顧的說道:“殿下,各地的大小工程不少,可終究失于監管,錢糧不夠啊!北平那邊可能再給些?”
呃!老家伙原來搶座位是為了這個啊!
丁普不屑的低下頭,覺得這廝是在自討沒趣。
朱瞻基認真的看了看錢均驊,也認真的說道:“先厘淸吏治,然后清理舊賬,差了多少要找到源頭,然后你再上奏章。”
“多謝殿下!”
錢均驊一聽就歡喜不已,拱手的時候動作大了些,結果不小心就把正在給他倒茶的伙計給來了一下。
被一肘打在肋下是什么感受?
那伙計面色發青的悶哼了一聲,卻穩住了手中的茶壺。
“呀!對不住了啊!我來我來!”
錢均驊歉然的起身接過茶壺,然后順手就給大家倒了茶水,動作自然。
朱瞻基垂眸,看似不悅,可卻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錢均驊。
隨即上菜,尚書們一一起身敬酒,朱瞻基不好掃了他們的面子,也一一喝了。
只有錢均驊,這人居然在沉思,眼睛飛快的眨動著,嘴里念念有詞,卻忘記了給朱瞻基敬酒。
方醒對著門內的小刀點點頭,小刀就佯裝成要去窗戶那邊觀察一下,走過了錢均驊的身后。
“興和伯,周某敬您一杯。”
方醒在觀察著這些官員,周應泰卻端著酒杯起身敬酒。
方醒起身,周應泰環視一周道:“此次殿下和興和伯南下厘淸吏治,下官深感痛心,為何?”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朱瞻基也放下筷子聽著。
周應泰皺眉道:“南方官場久離北平,久離陛下,下官看都有些懶散了。當然,這里也包括下官在內。懶散必然生弊端,貪腐緊隨其后,殿下,此次肅貪,金陵兵部上下當傾盡全力,若有不實,臣當請罪辭官!”
周應泰斬釘截鐵的一番話讓朱瞻基也不禁撫掌道:“好!皇爺爺在北平一直在記掛著金陵這邊,懶散那是以前,希望你們以后牢記周大人的這番話,勤勉的臣子……皇爺爺不會看不到!”
周應泰面色發紅,激動的道:“多謝殿下的肯定,臣此后當痛改前非,把金陵兵部管好。”
曲勝看到氣氛大好,就說道:“殿下,周大人心情激蕩,臣看非得要三杯酒才能平復啊!”
“對對對!”
錢均驊被驚了一下,抬頭就說道:“對對對,就差了三萬多貫。”
眾人看著他的模樣,不禁哄然大笑。
笑聲傳到了外面,莫愁輕舒一口氣,然后交代道:“你們多留心,還有記得伯爺喝酒后就不吃飯,稍晚些就把米飯送進去,就說……這米好,請貴人們嘗嘗。”
要弟擠眉弄眼的道:“小姐去吧,我在這看著呢!”
莫愁瞪了她一眼,然后下樓去了。
這一眼嚇住了要弟,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莫愁的小兒女姿態,只覺得就像是……身處姹紫嫣紅之中,香氣撲鼻,卻于中間獨生一枝蘭花,亭亭玉立,與百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