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大年初一的突然親民舉動在金陵激起了極大的反響,百姓們在津津樂道著這個太子以后也會和當今陛下一般的成為一位仁君。
而有些人卻有些驚懼。
“太子居然會這般做,不簡單吶!”
初一的中午言秉興只是隨意的吃了些,然后就接待了一位客人——沒讓兩個兒子參與。
這位客人看著四十許人,肌膚白皙,一雙手保養的極好。而且那雙眼睛含笑,讓人一見就生出親切之感。
“初憲何時從北平回來的?”
言秉興一進來就問道,然后叫人端了炭盆來。
男子名叫汪元,其人有些傳奇之處:當年屢次科舉不中,然后家貧無力支撐,就開了個學堂,一邊教授學生,一邊賺錢繼續科舉。
就這樣,此人快四十歲時中舉了,但可笑的是,在此之前,他教的學生已經出了兩位進士,舉人有五人,秀才那更是不用數。
南方當時一陣嘲笑,說他是跟著學生的屁股后面撿便宜——意指他的學生都做官了,考官看在他學生的面子上,勉強給了他一個舉人。
大概此人也知道不能再繼續科舉了,于是就做了個士紳,靠著那些做官的學生,不動聲色的已經編制了一張大網。
所以哪怕他比言秉興還小些,可言秉興卻不敢小覷他,很是客氣。
汪元微笑道:“在北京游歷了一陣,幾個學生公務繁忙,我也沒趣,就回來了。秉興公看著精神不錯,想來最近是春風得意吧?”
言秉興苦笑道:“哪有的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與那人結仇至此,整日擔心被他報復,度日如年啊!”
言秉興灰頭土臉的往事金陵城無人不知,汪元還是微笑著:“秉興公何必與那人一般見識,須知家和萬事興,牽扯到了國子監就不好了。”
這話很懇切,很為言秉興著想,言秉興面露感激之色道:“初憲說的沒錯,老夫就是想著兩個兒子,所以才一直忍到了今天。”
汪元撫須笑道:“秉興公無需多想,那人再囂張跋扈,可南方終究是大明的鰲頭,我輩本是安穩度日,可若是有人要興風作浪,那動動又有何妨!”
言秉興的眼睛一亮,身體不由自主的往汪元那邊傾斜,低聲道:“初憲可是要出手嗎?你若是出手,那人必然會灰頭土臉。”
汪元氣質儒雅,但在南方卻享有盛譽,而且從未見他吃虧過,所以言秉興不禁面露喜色。
“秉興公何出此言?”
汪元面露驚訝之色,說道:“此事忍他就是,反正他遲早得跟著殿下回京,到時候自然煙消云散。”
言秉興大失所望,隨后敷衍了幾句,汪元就順勢起身告辭了,仿佛只是專門來和言秉興說這幾句話似的。
等他出門上了馬車,和氣的神色就變成了冷意。
馬車里已經坐著一個長臉男子,那臉上天生帶著怒色。他把汪元扶上來后,低聲道:“老師,那言秉興可是在等著您出手?”
汪元冷冷的道:“正是,伯慶,你素來機敏,言秉興你認為會如何?”
男子叫做黃儉,字伯慶,四十出頭。他原先是汪元的學生,只是后來屢試不中,而汪元又欣賞他的機變,于是就留在身邊當個介于食客和幕僚的角色。
“老師,言秉興氣量小,上次被那人揭開了私生子之事,名聲掃地,肯定不會甘心,所以他會動。”
黃儉笑了笑,看著就像是發怒,繼續說道:“老師,言秉興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在國子監的大兒子,還有就是故舊,老師您無需搭理他,咱們看熱鬧就是了。”
汪元點點頭,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淡淡的道:“上次你叫人讓王柳碎去散了懸賞,此舉極其危險,幸而你沒有被人發現,否則……今日如何?”
黃儉垂眸道:“老師,此事是我的錯,當時只想著讓那人成為驚弓之鳥,可沒曾想殿下帶來的那一千余人實力不凡,不然那人當不敢出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