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粼粼,汪元的聲音顯得有些飄忽不定。
“你啊你!此事你好歹先與我商議一番才是,貿然而動,若不是我令人除掉了那個和王柳碎聯絡之人,此刻你已經身首異處了。”
黃儉的呼吸漸漸平緩,“老師,那人時常出游,若是能抓住機會,國朝就要大變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殉道而已,死而無憾!”
汪元笑了笑:“所以我回來之前,你一直在自己家住著?”
“是的老師,我不想連累您。”
“可我怎會看著你往絕路上走!哎!下次別再莽撞了!”
馬車遠去,街上已經多了許多孩子,有的穿著新衣,有的依舊破爛,然后滿街玩鬧著。
洪熙元年的第一天,就這么來了。
……
金陵的官員們覺得以前的日子太舒坦了。
以前頭上沒有婆婆,逢年過節也無需考慮什么赴宴,所以日子甚是逍遙,以至于生出了無聊的嗟嘆。
可今天卻不同。
作為太子,朱瞻基要宴請一干勛戚和官員。
于是初三這一日,朱瞻基在大宅院里擺下宴席,請了在金陵的勛戚和五品以上的官員。
方醒當然得充當維持秩序的角色,而且還得迎賓,算得上是辛苦。
最先來的是駙馬都尉、西寧侯宋琥和駙馬都尉沐昕。
方醒拱拱手,宋琥倒是罷了,那個沐昕最近正倒霉著,他被劉觀彈劾幾大罪:拿了官木去營造自家的宅子、強奪民女為妾,還霸占了官田,役使百姓耕種……
特別是有一條,說沐昕讓軍士去給他營造宅子!
所以方醒只是和宋琥寒暄了幾句,然后皺眉沖著沐昕拱拱手完事。
“興和伯這是瞧不起我嗎?”
沐昕看來已經喝了些酒,面頰微紅,斜睨著方醒問道。
方醒淡淡的道:“黔寧王的遺澤,方某不敢。”
沐昕是故黔寧王沐英的小兒子,尚了常寧公主,所以得了個駙馬都尉的頭銜,而且很得看重。
朱棣一去,朱高熾令他掌管金陵后軍都督府,結果這廝大抵以前害怕朱棣,朱棣一去,就開始肆無忌憚的干出了那些事。
據說北平的旨意已經在路上了,而襄城伯已經在年前趕回了金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要接管金陵軍隊的意思。
所以沐昕今天在家就喝了酒,看著笑的嘲諷。
“興和伯這是看不起我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話,方醒已經看到了門外的李隆,就隨口道:“方某不敢,沐大人請進吧。”
一個駙馬都尉,哪怕是沐英的兒子,方醒也不會在意。
只是今天他不想爭吵,不然哪會搭理沐昕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