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木棍落地的聲音中,那些家丁都跪在地上,高喊著自己只是聽命于慕簡。
慕簡被兩個黑刺軍士一腳踢翻在地,他伏在地上,任由繩子捆住了自己的雙手。
而慕言的待遇略微好些,只是被踢跪在地上。
黑刺的軍士行動只求效率,綁手時用勁頗大。
慕言恍如未曾察覺手腕上的疼痛,只是呆呆的看著伏在地上的慕簡,然后側身哀求道:“伯爺,家父一定是被冤枉的,一定!”
方醒微微搖頭,“真假一查就知,來人,讓李二帶路去茅房。”
李二已經被捆住了,兩名軍士拎著他往內院去,而他的母親卻跪在那里茫然無依。
方醒心中微嘆,吩咐道:“給她椅子。”
“多謝伯爺,老奴只求我兒平安。”
從眼瞎了這七八年的時間來看,這是一個極為隱忍的老嫗。
不過方醒能理解那種心情:作為父母,為了子女甘愿墜入地獄都行,何況只是被毒瞎了眼睛。
沒多久,一摞賬本就帶回來了,只是有些臭。
小刀翻看了幾本,說道:“老爺,都是貨物往來的清單。”
方醒走到慕簡的身前,問道:“慕先生,你家的生意在哪做的?你可能解釋嗎?”
慕簡伏地不語,方醒看看邊上的慕言,搖頭道:“你倒是父慈子孝,可卻對李二母子下手這般狠,這人啊,對別人不能太狠,太狠遲早有報應!”
慕言哀求道:“伯爺,那李二一看就不是善類,而且今晚他還帶著同伙來劫掠,家父一定是冤枉的,求伯爺開恩,放了家父吧!學生愿意為奴相報。”
方醒搖搖頭道:“你別白費功夫了,慕簡此事板上釘釘,他大抵是活不成了,而你們……準備流放吧!”
“父親!”
慕言不禁大哭,而剛被帶來的王氏和慕興一家都開始嚎哭起來。哭聲震天,讓人惻然。
方醒覺得自己越發的鐵石心腸了,因為他并未被這個哭聲所打動,用慕簡走私海外來敲打阻攔寶船出海的那道大閘的計劃依舊沒變。
夜間騷動,寧波府上下都得到了消息。知府親自出馬,可在看到燈火通明的慕家門前站著的軍士后,他也沒法,硬著頭皮求見,卻被拒絕了。
“慕家歷來修橋鋪路都不甘人后,那慕簡更是有名的道德君子,這是為何?”
抓一個慕簡居然要方醒親自出動,知府知道這里面的事肯定不小。可他卻沒有渠道去打聽消息,就派了幾個激靈的下官去試探。
“走私海外!”
小刀壞笑著把消息告訴了他們,然后說道:“若是消息外泄,導致那些人犯逃走,寧波府上下大概要被清洗了。”
等知府得知情況后,氣得直跺腳,然后把人手都撒出去,盯緊各處,嚴防有人買通軍士打開城門。
可方醒行事豈是拖拖拉拉之輩,在拿下慕家,得到了那些涉案人的信息后,黑刺和東廠的人傾巢出動。
沉睡中的寧波府被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那些百姓從自家的門縫、窗戶里偷窺著那些縱馬奔馳的騎士。
然后城中的三處大宅子被人撞開,如狼似虎的軍士和番子們沖了進去,甚至還發生了抵抗,于是就多了些傷亡。
“負隅頑抗!”
方醒給那些反抗下了定義。于是黑刺的人不再留守,遇到抵抗以保存自身為首要,那些大宅子中就多了慘叫和求饒聲。
人員捉拿清點,財物搜尋清點,這些需要時間和龐大的人力,于是黑刺的人都來了。
天亮了,寧波府的府城里到處都是軍士衙役,不斷有人犯被帶去碼頭,然后被送上船。
而大車的財物和貨物也緊隨其后,數量之多,讓寧波府上下瞠目結舌。
就在寧波府以為那位煞神要走了的時候,東廠的人再次出手,悍然抓捕了十余名官吏。
船隊走了,上下不安的寧波府終于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城中多了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只有一對母子,兒子擅長打漁,而且手頭上有些香料,倒是換了些錢,后來娶了個農家出身的媳婦,日子倒也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