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人在院子里踱步,看著頗為得意。
周圍站著不少人,臺階上坐著不少人,大家都茫然的看著,聽著。
年輕人負手而立,皺眉看著墻頭,有些不滿的道:“按理家叔應當到了呀!為何沒人來放我出去?”
坐在臺階上的一個短須男子冷笑一下,然后笑著問道:“彭公子是為何犯禁?有彭大人在,弄路引就是派個人去的事啊!”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卻是壞笑。
年輕人干咳一聲道:“不過是去訪友罷了。”
這時屋里有人喊道:“不是去寧國府找那個美人嗎?那美人一夜可得要五貫錢,彭公子好大的手筆!”
彭公子面色有些難看,喝道:“胡言亂語,等我出去后,自然有你家的好看。”
里面的那人卻不怕,只是冷笑道:“雖然不知興和伯為何要抓我等,可你彭公子卻不該,這便是要殺雞儆猴,彭公子,你一進來,以后尊叔但凡有升官的機會,那些言官和對頭自然會用今日之事來彈劾他。你跟在尊叔的身邊讀書,這便是尊叔的言傳身教啊!哈哈哈哈!尊叔此刻大概是想要活剝了你吧!”
彭公子想了想,茫然的看著四處。
那些人沒有憐憫,有人在幸災樂禍的笑,有人在唏噓……
……
“下官錯了。”
“你錯了什么?”
“下官以前覺得百姓就該安于本業。”
“如今呢?”
“就和路引一般,限定了百姓的戶籍,那就是無形的路引,下官錯了。”
……
于謙有些忐忑,他和方醒的關系有些復雜,從他到方家莊開始,方醒就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就像是發現了一塊璞玉。
“你……民為重,多少朝代不是百姓活不下去了,這才揭竿而起,然后外敵趁機入侵。”
方醒審視著于謙,緩緩的說道:“太祖高皇帝當初定下各類戶籍以及路引,那是因為當時反對者甚多,大明并不安穩。等到后來,太祖高皇帝覺得這樣也不錯,民間安穩,于是就一路承襲過來。”
“可時移世易,如今大明發展的勢頭不錯,而我一直在想著怎么消解了戶籍的隔閡……你……能看到路引的桎梏就不錯了,是我過于苛刻,罷了。”
“興和伯,下官慚愧!”
于謙躬身,方醒伸手去扶,王賀在邊上笑道:“罷了罷了,咱家怎么看著都像是將相和,興和伯,于大人已經很不錯了。”
……
彭元叔的失態被許多人都看到了,于是南京兵部將會換一個尚書的謠言開始甚囂塵上。
方醒對此并未干涉,他依舊是隔三差五的去造船廠看看。
“興和伯,看看那個。”
洪保帶著方醒去了下游更寬闊的地方,十余艘戰船正停靠在那里。
“本伯就等著他們了。”
隨后方醒上船去慰問了那些剛回來的將士,并詢問了關于瀛洲的事。
瀛洲目前算是融合度比較高的地區,土豆的輸入讓瀛洲百姓生平第一次可以敞開吃飯,于是北平城中的大明皇帝也第一次出現在他們的口中。
“都說陛下仁慈,如今的日子好的不行。”
“興和伯,要不去瀛洲看看?”
“不去了。”
方醒搖搖頭,拍拍船舷,說道:“去了又如何?當年的硝煙早已散盡……斯波家族幾次想遷居內地,都被我卡住了……”
斯波家族在瀛洲攻伐中首鼠兩端,不過最后還是保住了家族的大半,在瀛洲算是貴族階層。
洪保好奇的問道:“興和伯,斯波家的事……可后悔了嗎?”
“嗯?”
方醒微微側臉看著他,神色淡然的道:“我是大明的興和伯,后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