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抬頭時,臉上全是涕淚。
“興和伯,犬子被從國子監趕出來了!”
這是一個悲傷欲絕的父親,方醒想看到一些虛偽或是作假,可他看到的只是痛不欲生的悲傷。
“犬子……咳咳咳!”
林詹被自己的淚水嗆到了,咳的滿面通紅。
方醒指指茶杯,等他喝了,就問道:“誰的主意?”
林詹茫然了一瞬,然后說道:“好些人,就在南方幾百起造反的消息傳回來之后,許多人,官員,士紳,他們都在咬牙切齒,恨不能……”
“恨不能撕碎了本伯?”
林詹點點頭,“有人分析了局勢,說陛下在同時得罪了南北士紳的時候……會,肯定會……”
“飛鳥盡?”
方醒覺得很好笑,所以他就微笑著。
林詹愕然看著方醒道:“是的,大家都認為清理了士紳特權之后,大明就安穩了。可士紳的恨意綿綿,終究要化解去,不然長此以往,會有重蹈前秦覆轍的可能。”
“加上大明周圍無外患,興和伯您在軍中的威望太高,若是借機拿下您的話,不但能安撫士紳,還能讓陛下少一個忌憚的對象。”
他抬頭,有些坦然的道:“這是兩邊都有好處的事,士紳要出氣,順帶想讓陛下少一個幫手。”
方醒點點頭,算是確定了此事并無大佬在后面操作。
林詹苦笑道:“您把下官丟在那里不管不問,多半是想逼著下官去尋背后的人,可真是沒有啊!”
方醒被他說中了心事也不惱火,說道:“你回去吧。”
“興和伯……”
林詹瞬間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剛才他有些自暴自棄,所以就暗諷了方醒一下。
方醒要是不伸手,自然會有人來弄死他,至少會讓他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去吧。”
方醒隨意的擺擺手:“去找劉觀。”
林詹失魂落魄的一路到了都察院的外面,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走到了這里。
他不相信方醒的話,他覺得這是搪塞。
所以他站在門外徘徊著,直至里面出來一個官員。
這官員見林詹在外面,就冷哼一聲,說道:“都察院之恥!”
林詹麻木的抬頭看去,那官員正好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厭惡的走了。
“沒路了呀!”
林詹苦笑著,然后對門子說道:“請稟告劉大人,林詹求見。”
他覺得自己不會有見到劉觀的機會,可沒等多久,門子再次出來,驚訝的對他道:“大人讓你進去。”
沒人作陪?
林詹走進都察院,若非是來自于兩側的鄙夷目光,他以為自己還在這里任職。
等見到劉觀時,林詹行禮,然后說道:“大人,興和伯令……”
他茫然的看著神色冷淡的劉觀,覺得方醒的話就是騙人的,他不該來這里。
“后悔了?”
林詹低頭,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在沒有獲知劉觀的意思之前,他不準備表態。哪怕是死,他也愿意死在方醒的手中,而不愿意被劉觀這等奸佞擺布。
劉觀冷哼一聲,說道:“去哈密吧,不算流放,不過三代之內不許離開。”
林詹心中狂喜,跪下道:“多謝大人,下官去了哈密,就立了大人的牌位,日日為大人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