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人來人往。
行色匆忙。
醫護人員推著移動病床飛速往手術室奔去。
虞圖南毫無生氣地倒在病床上,唇角發白。
短發胡亂垂落到一邊。
像搖搖欲墜的落葉,毫無生機,倏忽搖曳凋零,沒來由地讓人心疼。
紀嶼淮沉默跟著,視線片刻不離虞圖南,直到被攔在手術室門口,愣愣看著她被推到門那邊。
腳步生根。
紀臣接到紀嶼淮的電話后,第一時間趕到醫院,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到手術室門口,氣喘吁吁,還沒來得及吐槽一句“究竟怎么要來醫院,你生病了為什么不在電話里清楚,紀嶼淮,多說兩個字不會浪費你寶貴的人生,”看到手術室門口的場景,氣惱、埋怨,通通收了回去。
紀嶼淮背對著他。
手術室前的長廊清冷空曠,燈光下,影子被無限拉長。
西裝革履,沉穩淡漠。
仍是天之驕子,卻摻雜了幾分沉悶與頹然,還有無法言喻的絕望。
紀臣從未想過,他會用“頹然、絕望”這種詞形容紀嶼淮。
過去一整年,紀嶼淮去哪都是眾星捧月的對象,哪會有這種時候。
湊近,紀臣才發現了點問題。
紀嶼淮一動不動地站著。
西裝褶皺,手心血紅一片。
紀臣瞬間慌了,連忙抓起紀嶼淮的手左右檢查,“你受傷了怎么這么多血發生了什么事”
紀嶼淮抽回手,低聲道“我有事需要你辦,現在去公司一趟。”
“去什么公司,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公司,”紀臣氣惱“究竟發生了什么”
紀嶼淮怔愣,眼神稍顯空洞。
“手術室里的人,是虞圖南。”
紀臣以為自己聽錯了,受到的驚嚇刺激不小,張皇失措半天愣是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虞虞圖南,怎么會。”
紀嶼淮闔眸,按下所有情緒,低聲道“現在,你去陸氏集團本部一趟,以我的名義見倪君。”
聲音微顫。
“跟她說虞圖南出了車禍,正在搶救中,注意網上的輿論、信息,暫時不要泄露這件事。”
“她明白怎樣對陸氏更好。”
紀臣被紀嶼淮說出的驚天消息嚇得一時慌了神,腦袋一片空白。
“我去,這就去。”
剛走了幾步,他又小跑著退了回來,像剛回過神,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地問“你就一直守在這里她為什么會進手術室很危險嗎”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紀臣想到紀嶼淮展現出的近乎崩潰的壓抑與絕望,咬牙不肯走
“我讓你嫂子過來陪你,等虞圖南醒來,照顧起來更方便。”
“不用。”
“不行。”紀臣
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十分強硬“你不能一個人在這。”
紀嶼淮眼眸深邃,帶著能將人看穿的平靜“無論什么結果,我都不會去死,你可以放心去公司。”
“別胡思亂想,我”紀臣被戳中了心事,還想再“狡辯”一番,被紀嶼淮淡淡打斷。
“現在去。”
紀臣咬牙。
事情不能耽誤,又不能放任紀嶼淮一個人待在醫院。
虞圖南對紀嶼淮的重要性,無法估量。
紀臣平常沒少笑話紀嶼淮把紀琮忽悠進劇組演戲的事,常跟妻子黎姝調侃弟弟在旁人面前冷靜正經,背地里利用小侄子牽線搭橋。
但,玩笑歸玩笑。
誰都不會質疑紀嶼淮的心意。
如果不是虞圖南過于重要,紀嶼淮不會拐彎抹角,用這種辦法見虞圖南。
權衡再三,紀臣離開前給黎姝打了通電話,讓她守在醫院。
辦完事,紀臣拎著晚餐匆匆往醫院跑,還沒上樓,從電話里聽到了一則噩耗。
虞圖南成了植物人。
紀臣和黎姝寸步不離地陪在紀嶼淮身邊,生怕他做出什么事來。
紀嶼淮沉默地站在病床邊。
神情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