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瘦的師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壇子,“他們吃起飯就這樣,跟牲口一樣,小師妹你別介意,蘸這個醬吧,這是師父上一次做的,一樣吃。”
“聽師父的意思,我是新來的大師姐”見那位師兄都沒抬頭看自己一眼,時青青不再糾正,“好吧,隨便,師姐、師妹都行,謝謝你的拌醬。”
她把醬汁倒進米飯里,懷著對陶朱公手藝的莫大期許,用一種虔誠的心態吃下第一口,還沒等回味,就一下子全部吐出來,“呸呸呸師兄,你這是墨汁啊不是醬啊你是不是拿錯了啊”
那位師兄仍舊看都沒看她一眼,蘸著墨汁繼續吃飯、看書。
王蟲蟲“丹峰到底是什么詭異的地方啊潤吧,我們還是潤吧,趕快連夜潤走”
時青青滿臉期待地看向陶朱公,“師父,還有其他吃的嗎”
方才拜師儀式時,她叫第一聲師父,其實還有一些凝滯感。
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師父”這簡單二字,在仙俠世界背景里,是一個蘊含著極重情誼的詞匯。
此界有修煉儒學者,只跪天地、君、親、師。
但時青青并沒有受過這樣的文化熏陶,在她的成長環境里,從幼兒園就開始叫老師。
她有過太多老師了。
學校里的各科老師,輔導班的老師,實習時候為了對前輩表達尊重叫的也是老師。
在她的認知里,師父就是老師,只不過換成這種很古式的字眼,叫起來不太習慣。
拜師時,時青青問王蟲蟲“真奇怪,老師就老師嘛,古人為什么要帶上父字”
“或許是宿主你沒有意識到,這一聲師父背后的重量,從我檢索到的資料來看”說到一半,王蟲蟲忽然停下,時青青本來就很咸魚,還是不要加重她的心理負擔了。
因為陶朱公是真的會把每一個弟子都當做親生孩子來對待。
時青青叫了幾聲,就感覺慢慢順口了。
她眼巴巴地望著陶朱公,又補了一聲“師父”如同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獸。
老人家笑著掏出一瓶辟谷丹,“你已經結丹,少吃些靈食是好事,這些辟谷丹里有糖醋味、五香味、水果味,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每一顆能頂一個月。”
燒火童子吃得滿嘴是油,抹了抹嘴“咱們師父煉制的辟谷丹,是全擎蒼界最厲害的,其他人煉制的哪能管這么長時間啊,吃一顆有十天功效都頂天了。這要是放在外面賣,那可貴得很。”
這說的哪里是安慰人的話呀。
時青青看著他那吃到渾圓的肚子,只覺得這是來自搶菜勝利者的嘲諷和耀武揚威。
分明是殺完人還要誅心
蝦仁豬心
這樣一想更餓了qaq
從前不管王蟲蟲怎樣試圖向時青青表示,聶宏欺凌她的行為很可惡,她們要爭一口氣,打臉回去。
時青青都是假意附和。
但是現在,她真的有一種對上那種惡意挑釁的小反派的感覺。
好想打臉啊喂
好希望吃得滿嘴流油、還安撫失敗者“你去吃辟谷丹吧”的那個人是我啊
對于時青青這樣的咸魚來說,辟谷丹絕對是人間地獄,她在之前的崗前培訓里吃過,只要吃下去,就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胃,對任何美食都是無欲無求的狀態。
最頂級的辟谷丹地獄的第十八層。
就算你把它的口味煉成麻辣小龍蝦,它本質上還是一張通往地獄的門票啊
時青青嘴上說著“謝謝師父。”
其實人已經潤到膳堂了。
我搶不過你們,吃不起陶朱公這樣的絕頂手藝,去膳堂吃點普通的飯菜還不行嗎
王蟲蟲“別吃了,咱們去找杜剛吧,我剛才把他的獎勵份額都算好了,直接給他就行。”
沒想到在膳堂就遇到杜剛了。
杜剛頂替食堂打飯阿姨的工作,又高又壯的身體站在打飯窗口里,像是一堵墻,本來就膚色黝黑,面目威嚴,現在還鐵青著一張臉,比故事里的鬼怪還要嚇人。
杜剛打飯的動作一絲不茍,握著飯勺的神情太過凝重,簡直像是法場的劊子手,不是要給人打飯,而是要給人砍頭。
前一個打飯的小弟子嚇得渾身發抖。
杜剛勉勵道“快些筑基,就能吃辟谷丹,不必在體內堆積靈食里的雜質。”
再想想杜剛一拳差點把聶宏砸死,小弟子都快哭出聲了,“不要肉了,杜師兄,我天生喜歡吃菜,全都給我打成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