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電視劇里演的不同,明朝直到今日,其實都沒有為太后修建專門的寢宮,早期太后住在仁壽宮,后來曾一度搬到清寧宮,不過最后還是回到仁壽宮了。
歷史上這位張太后也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她與丈夫孝宗弘治皇帝竟然真的做到了封建社會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并且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張氏一族的囂張程度,放在整個大明外戚中都極為罕見。
冼如星到的時候,張太后正坐在美人靠上,與一素衣清瘦女子講著話。見到冼如星,上下打量了幾眼,輕笑道“你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冼道長果然是冰肌玉骨,我見猶憐,難怪新皇去哪兒都帶在身邊。”
此話說得頗為不客氣,不光將冼如星形容成以色侍人的妖女,還拐著彎兒罵了朱厚熜貪花好色。
按理說作為新皇身邊的得意人,就算是裝也要裝上一番。不過前朝的事情已經傳到后宮,張太后在得知朱厚熜不愿意認孝宗為皇考后,氣得摔了兩個杯子。
不認他丈夫,就意味著自己不是正經太后她弟弟們也不是正經國太舅這對于將自家榮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張氏而言,無疑是往她肺管子上戳。
她父親張巒不過是個秀才,本身也不太愛讀書,雖然當了這么多年國母,見識也不算多,再加上久居高位,嘴上沒把門的,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冼如星自然不會與其一般計較,只微微行了個道禮便笑而不語。
張氏原本想等她頂撞之后再以太后之威儀懲罰,當然了,說懲罰不過做做樣子,主要是恩威并濟將對方穩穩拿捏,結果冼如星完全不受激,她反而不知怎么是好了。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時,周度突然進來稟告,說宸太妃過來了。
張氏面色微變,假如說這后宮里真有什么人能讓她稍微忌憚下,那么也只剩這位了。
宸太妃邵氏,乃是成化皇帝的貴妃,朱厚熜的親祖母,老太太在成化一朝生了三個兒子,全部養大成人,去封地就藩。并且與得盛寵的萬貴妃情同姐妹,甚至差點把興王弄上皇位,如此也知曉,是個有手腕的。
邵氏身為太妃,沒辦法跟著兒子們離開京城,獨自一人在宮中,深居簡出,很少問事實。
朱厚熜剛進紫禁城就去見了她,祖孫倆抱頭痛哭,從那以后朱厚熜每日都去給其請安。
張太后雖然貴為太后,但邵氏依舊是長輩,孝道這頂大帽子,誰也逃不開,于是只能起身恭迎。
宸太妃如今已經很蒼老了,走路要人攙扶,就連視力也開始模糊,看人只能看清個大概。但聲音依舊很平穩,與張氏問候一番后,轉頭瞇著眼看向冼如星的方向,溫聲道“我之前總聽陛下念叨,如今見仙師來后宮,連忙趕來看看,可別怪老婆子打擾你們閑聊了。”
冼如星忙稱不敢,她知道這位宸太妃是特意趕過來救場的,不由心生感激之情。
張氏面上有些掛不住,好不容易趁著皇帝上早朝將人喊過來了,結果卻忽略了后宮中還有這位。眼見今難成事,只好打開天窗說亮話,對著冼如星正色道“冼道長,我知你深受天子信任,既然如此,更要引得陛下走正道才是。現在他固執己見,不顧朝廷反對,在統嗣上一意孤行,再這樣下去,國家豈不是要亂了”
雖然宸太妃這位正經祖母在這兒,但張太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截了當道“楊太傅輔佐三朝,桃李滿天下,這次陛下來京城也多虧了他,如今朝中百廢待興,原本應該是全力忙于政事的時機,結果卻陷于禮儀爭辯中,我身為太后,亦是十分痛心啊”
冼如星不開口,靜靜地看她表演,等其說完,方才緩緩道“太后以江山社稷為重,如此便更不能強迫天子改口。此番爭執,倘若百官們真贏了,那君臣之間定存芥蒂,日后處理國事上互不信任,怎能平穩”
“況且,太后,您覺得就算陛下口頭上尊稱您為母親,血脈親情能說改就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