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初春,年僅六歲的禪院直哉同父親禪院直毘人共同前往位于京都市北區的金閣寺,說是為來年祈福。
剛剛覺醒與父親同樣術式的禪院直哉對此滿不在乎,心里只想著如何才能訓練到父親那種程度,一路上也問了不少關于投射咒法的問題,問到后面禪院直毘人主動打住話頭,“就快到了,等祈福完再說吧。”
禪院直哉為被打斷話題而不悅,連帶著看待金閣寺的景色都帶著幾分怨氣,金閣寺山門旁早有住持在等候,只待車停下,趁著父親同住持寒暄的間隙禪院直哉也消磨無聊似的認真觀察起這座寺廟。
在山門的左側分布有大片梅花林圍繞著鐘鼓樓,數不勝數的花苞掛在枝頭,乍一眼看去卻不見花色。
放眼望去,所謂的金閣寺由三層構成,一層是法水院,二層是潮音洞,三層則是究竟頂,但這一切在禪院直哉眼里都索然無味,他用目光無趣地描繪屋頂略帶陳舊的鳳凰。
忽地,也不知怎的話題便引到他身上,原是住持問起他的年紀,父親禪院直毘人便說六歲,此時兩人共同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住持說“阿蟬也是,你們正好同齡啊。”
禪院直哉仿佛被排除在兩人的對話之外,明明他正是話題的中心人物,這種忽視讓他難以忍受,作為家主的嫡子更何況還是天資優秀的孩子,在眾星捧月中長大的他難免養成了點自我為中心。
外加之大人總是對小孩子的世界過分低估,就像是現在表現出來的,僅憑兩人同歲便能篤定兩人能夠玩到一塊,這種輕視真是叫人生氣。而這種煩悶又無從發泄,只好全都丟給那個名叫阿蟬的女孩子。
好在這個話題并沒有持續多久,一行人依循著山門后的小路走向金閣寺,主持已經在法水院的廊緣處等候,聽說那個名叫阿蟬的女孩便是主持的養女,也因此禪院直哉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
主持的面相柔和,體型微胖,卻不會給人威壓之感,他的眼神在禪院直哉身上停留幾秒,反應是和住持如出一轍的,“是和阿蟬同齡的孩子啊,興許你們會有共同話題的,那孩子太孤單了,正好我也想給她找個伴。”
一件事情重復提兩次,足夠引起禪院直哉的注意,主持同父親穿過漫長的回廊,來到會客室,從這里望出去,正好能將庭院收入眼底,禪院直哉興致缺缺,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對那個阿蟬提起幾分興趣。
隨意找了個原因抽身離開,禪院直哉在金閣寺內到處閑逛,手里還在不自覺地反復練習投射咒法的手勢,他的腳步最終停在通往鏡湖池的小徑上,微風從他背后吹過,他的目光順著風一同來到女孩身邊。
女孩那如黑色絲綢般柔順的頭發披散在腦后,也有一兩縷耷拉在肩頭,鏡湖池旁栽種著許多花卉植株,一到春天便是百花齊放,她是坐在池子旁的,白色的足袋也被脫下后放在一邊,赤著的雙腳浸在池子里,手頭捻著一朵花。
這副動作換成別人來,禪院直哉只會覺得沒有禮儀,但是放在女孩身上又是例外。
長長的黑發擋住她的大半張側臉,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卷翹的睫毛,黑藍花紋的蝴蝶停留在她手頭的花朵上。不慎發出的腳步聲引得女孩看了過來,連同那蝴蝶也振動翅膀向他飛來。
他的目光觸及到對方那雙甜蜜的、卻又茫然的蜜糖色眼睛,心臟仿佛也被蝶翅攪得亂糟糟的。
剛過六歲的生日,你名義上的養父就急著為你尋找一名玩伴,因為你平常表現得太過安靜,沒有半點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樣子。
但養父對玩伴的挑選也很嚴格,光是他主持這一層身份就意味著能夠接觸到他的人非富即貴,再從交際圈的孩子中進行篩選,性格不能太過活潑,最好應該穩重些,同時也要有教養。
你當然不知道養父的列出的重重標準,每天還是安安靜靜過日子,只是偶爾也會發會呆,思緒像是飄回到上輩子,你是懷疑自己有上輩子的記憶的,因為每每做噩夢你都會夢到混亂的街頭,槍聲四起。
問起養父關于前世今生的問題,對方也只會用晦澀難懂的佛教知識解答,聽得你更是一頭霧水,到最后索性就將這些回憶當做夢。
在禪院直哉同父親來到金閣寺的前一晚,養父便和你提起過這樁事,你本身就因為心臟不好鮮少接觸外人,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回絕這個禪院直哉,反正你也不需要玩伴。
然而你的想法的改變就在一瞬間,就在蝴蝶扇動翅膀的那一秒,也在你腦海中忽然響起系統聲音的那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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