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金錢衡量她們的價值絕對不是妥帖的辦法,卻是讓人意識到價值最直觀的做法。從此他們可以知道女性在社會上承擔了將近75的無償工作,還印證了那句世上沒有不工作的女人,但無法從工作中獲得報酬的只有女人。
許聽晚知道欒玉的不容易,方正初的那句話讓她有極強的代入感,因而她十分百分千分萬分地討厭他自視過高的樣子。
但她還是隱忍脾氣地問了“那我都做了,你做些什么呢”
方正初舉了好多的例子。
“我有好多事要做,可以是列寧這樣的領導人、牛頓這樣偉大的科學家、或是像蘇東坡這樣的詩人、季羨林這樣的文學家。總之,是很有出息的人。”
這些耳熟能詳的名人出現在小學四年級之前的語文課本上,許聽晚說她也可以成為這樣的人,方正初卻說“你不行的。你看課本里就沒幾個有出息的女性。”
她怎么不行
為了證明自己,甚至是為了下意識地證明欒玉的價值,她認真回憶起學了四年的課本,并以宋慶齡舉例,說自己可以成為像宋慶齡那樣優秀的人。
方正初當仁不讓地回她“這么說的話,我還可以成為像李四光那樣的地質學家呢。”
“我可以成為像文成公主那樣為國家做貢獻。”
“我還可以成為貝多芬那樣的音樂家。”
“新鳳霞這樣的藝術家也很優秀”
班里的人分為兩撥,一撥站方正初,一撥站許聽晚。
很快,站許聽晚那撥的同學偃熄旗鼓,只因為在認真地回想所有的語文課本后,她們最終能想到的關于女性的榜樣卻只有宋慶齡、文成公主和新鳳霞三人。
“你說呀你說呀,為什么說不下去了”他們一邊沖著她吐舌頭扮鬼臉,一邊咄咄逼人地舉更多例子,勝券在握。
面對挑釁,許聽晚同他吵了起來,其間還有人添油加醋,最終以她腦袋磕到桌角,差點傷到眼睛告終。處理結果就是,被班主任帶去校醫室確認無礙后,雙雙罰站走廊,被喊家長。
欒玉和許正斌來學校后,先是罵了她一通,兩人完全不理解她的舉動,只覺得矛盾的起因分明是很小的一件事,為什么要鬧到打架負傷的地步
那一次裴競序沒有幫她在自己的母親面前說話,許聽晚覺得有些委屈,她覺得自己說不過方正初,完全是因為她能從課本上獲得的舉證少之又少,不然她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何至于打之以手。
她覺得委屈,這讓她覺得唯一幫她兜底的人似乎也站到了方正初那邊。
“我記得。”車子又遇分岔路口,紅燈亮起,裴競序終于有時間扭頭看她。
許聽晚有些訝然,沒想到他還記得。
“那你記不記得我為什么跟方正初打架”
“你說是因為他想讓你幫他摁腿,結果你把他鞋子踩了,一腳踢飛,還精準地命中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這算是導火索。
可后來仔細回想,卻好像不是這樣。
許聽晚看著一旁的霓虹燈流,重新復盤當時自己生氣的原因。思來想去,仍舊沒法對根本原因做出滿意的歸納。只好就著裴競序的話自夸道“那我還挺有本事。”
“是。”車內很安靜,襯得他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你要是沒本事,也不會因為跟人打架,差點傷到眼睛。有且僅剩一厘米。”
“你拿尺子量的嗎”
“我需要拿尺子量”他懶散地靠上椅背,從許聽晚提起有關方正初的事后,他視線再沒從許聽晚的臉上挪開。此時,他手臂抻著方向盤,似是漫不經心卻又刻意強調道“別說一厘米,哪怕是你動歪腦筋時歪的一毫米,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