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在夜晚降臨,混沌的天空像被人剜了道口子,擠出嗚咽呵人的寒風,乘勢而來的冷空氣擰成的粗麻鞭,一下下地往玻璃上抽。
縱使房間供暖,感受不到冷風侵膚,許聽晚還是被窗外駭人的風聲嚇得一哆嗦。
不知是真感覺到冷,還是為了遮擋某些不可言說的怯意,發完消息,她直接翻轉手機,向下一扣,隨即拉過被子,兜頭蒙住。
這一動作暫時與外界做了隔斷,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呼出熱氣和心臟跳動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因卞玉的出現而情緒波動,細細想來,卞玉當時的那番話不像是挑撥離間,單憑語氣,可以說是真摯又誠懇。
或許正是因為這份真誠,她才確切地了解到卞玉所說的話不無道理,尤其是跟裴競序有過幾年的空白期之后,她愈發覺得卞玉的話在理。
戶上結霜,凝華成一朵朵漂亮的冰花。
許聽晚在被子里蒙了一會兒,臉紅透不過氣。她鉆出一個毛躁的腦袋,伸手去夠枕邊的枕頭。
過去這么久,裴競序要是有空的話,也該回消息了。
她斂聲屏氣地戳亮屏幕。
屏幕上確實有幾條微信消息。
許聽晚騰地一下坐直身子,拿枕頭靠在背后。
室內昏暗,人臉識別并不精準,她頭一次覺得六位數的密碼這么長,長到她輸了一次,又重新去輸第二次。
加載的圓圈循環往復。
許聽晚等了幾分鐘,都不見微信拉取到最新的消息。
“什么破網。”她罵了一聲,手指下滑,去翻和裴競序的聊天界面。
點開后,紅色感嘆觸目地出現在她發出的消息前。
她選擇重新發送,而網絡的卡頓似乎同她正面犟上,她最后一次摁了紅色的圓標,意料之中,仍是發送失敗。
她嘗試著撥打語音電話,也沒撥出去。
一鼓作氣三而竭,她嘆了口氣,放下手機。
第二天早上,鬧鐘準點響起。
冬日的天色總讓人有種睡不夠的感覺,許聽晚拉開窗簾,想讓天光透進來,可惜碰上大風天,天色混沌黯淡,仿佛下一秒天際就要豁開一道口子,倒下大雪。
她在窗戶前站了一會兒,一邊觀察天氣一邊綰頭發。
氣壓下降,風力加強,云層濃密,天氣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這一切都是暴雪來臨之前的征兆。
她皺了皺眉,尤記得這個村子暑期才遭受了一場洪澇,至今仍在緩慢恢復生產,如果這時又來一場暴雪,那么原本就在重建的村子又要遭受新一輪的破壞,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許聽晚不知道這個村子關于極端天氣的應急預案是怎么樣的,可她昨日來村子的時候,沒看到一點預防的跡象。
穩當的動作突然變得急促,她抓緊固定好鯊魚夾,撈起手機,敲響了隔壁卞玉的門。
卞玉剛洗漱完,開門的時候,她裹著件厚厚的沖鋒衣,眼神有些困頓。看到許聽晚的時候,她說了聲早,而后象征性地寒暄了一句“昨晚睡得怎么樣”
“睡得挺好的。”她順著門縫往屋子里瞥了一眼。
屋里開著燈,窗簾沒有被人拉開。料想卞玉還不知道外面的天氣情況,她語氣急切地說“我看外面天氣不對,感覺會有暴雪。”
“嗯。我知道,昨晚就有預警了。”卞玉推開房門,示意她進來“鐘老師已經過去了,我們一會兒也得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