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往下眺望,可以看到行人一手撐傘,一手裹緊衣服,迎風而走。
他能看到底下的行人,但是底下的行人卻看不到他。
“知道了裴總。”了解到訴求的譚琦把他交代的點一一記下“請問您什么時候需要這份資料”
裴競序收回視線,說了句盡快,然后掛了電話。
客廳恢復寂靜,他收起手機,正打算折回房間,此時,掛滿水汽的玻璃窗驟然滑下一道水痕。
布滿霧氣的玻璃窗露出明凈的一片,一扭頭,他看到了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影。
想起一句交通廣播的文案,他拿手指貼上玻璃窗,然后一筆一劃地寫下那一句話。
寫完,拍下,發給許聽晚。
許聽晚收到那張圖片的時候,先是被窗外流光溢彩的城景吸引,隨后看到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裴競序的身影,當她以為這只是一張普通的風景照,正要退出的時候,她這才在玻璃窗的右上角那兒看到一行字。
那行字已經有點模糊,甚至于每個字下面都還墜著下滑的水珠。
人在認字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逐字出聲,她一字一句地辨別道“世界看不見我,但我看得見我。”
一瞬間,所有的謠言都像一面搖搖欲墜的危墻,于眼前崩塌,并在心底重新修筑起一座屬于自我的高樓。
裴競序連著幾天出差,約見邵凌的事擱置了幾天。
這次見面原本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的,但是后來裴競序接到了譚琦的電話,十分鐘后,他臨時改了時間,愣是從鄰省趕回去,把約見時間改成了當天晚上。
邵凌知道他貴人事忙,難以預約。關于臨時改時間這個事情,他雖然不痛快地嘴上說了幾句,但是為了順利地拿下這筆融資,他還是十分配合地定了約見的地方。
那是一家人均上千的餐廳。
他去預定的時候,正好還有余位。頂著大半夜的困乏,他事先喝了兩杯綠茶,努力將狀態調整到最佳,和幾個有話語權的高層一并等在里面。
三個小時后,裴競序在侍應生的引領下,走到了指定的包間。
一聽見外面有動靜,邵凌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隨即便站起身,扣好西服扣子,出門迎了上去。
“裴總您好。我是邵凌。很榮幸能跟您見上一面。”
他和許聽晚差不多年紀,聲音聽著倒還年輕,只是因為脫離校園太久,浸潤商界,是以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商賈人的
圓滑。
他沖著裴競序伸手。
而裴競序只是單音節地嗯了一聲,
他單手插兜,
另一手拎著文件夾,繞開他,沒在圓桌前落座,反而往里走坐在了包廂的小型會客廳內。
邵凌眼神示意其他人,幾人陸陸續續地跟在他后面,本著先寒暄一番姿態,開口掃了一圈擺在圓桌中間的酒,問他“不知道裴總喜歡喝什么,隨便拿了幾瓶。”
說是隨便,其實價格不菲。
“不用。”他解開扣子,在沙發上坐下,翹腿“先說正事。”
邵凌下頜微斂,沖著后面的人點了下頭,大有十拿九穩的自信。
他其實有些門路,知道君達挺看好這個項目,且不說他們團隊在這個項目上的執行力有多強,能這么順利地約上裴競序,就足以見得對方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程度。
他在另一邊坐下,先就一些項目背景進行簡單地描述。
一開始還是中規中矩地進行介紹,裴競序沒怎么搭腔,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拿手指叩著扶手。
他見對方興致缺缺,說到后來不免有夸大其詞的嫌隙“這也算是一個比較新的領域,目前市場處于空白,少有競爭對手。”
“少有競爭對手”說到這兒,裴競序突然停下手里的動作“宏領、澤源。據我所知,這兩家公司在這一領域一直都做得不錯。”
這是一些資歷較久、穩中求進的能源公司。
邵凌說放眼市場沒什么競爭對手的時候,裴競序開門見山地點出了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