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聲沉默著低頭。
簡今兆知道他的性子,耐著性子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動著,就在簡今兆以為聞潮聲就此沉默的時候,對方終于悶聲開了口
“六年前,我在國外拍電影的時候出過事。”
簡今兆聽見這個不算好的開頭,回想了一下那個時間,“花月之后的新電影”
當時好像是有消息傳出聞潮聲要拍新電影,可隨之就是他徹底銷聲匿跡在了這個圈中,直到幾個月出現在了鯨影門口。
“是,那部電影注入了我很多心血,還找了一個新人擔任主演。”
當初,拍文藝片的聞潮聲不追求流量和熱度,更不在意所謂的“大劇組”配置,整個劇組加在一塊不到一十號人。
為了電影畫面的真實性,眾人在海外拍攝了將近半年。
“臨時殺青的時候,劇組出了事。”
因為國外景區安全措施的不到位,新人主演在拍攝戶外攀巖戲份時出了意外,搶救了將近一個星期,最終還是落下了雙腿終身殘疾的毛病。
“”
簡今兆呼吸微窒,顯然沒料到聞潮聲背后還藏著這么一件壓抑的大事。
“消息之所以沒傳回國,是我爸出面花錢幫我壓下的。”
這其中的過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這件事情加劇了聞潮聲和家里人的僵持關系,到了現在都還無法緩解。
聞潮聲不愿再多加回憶,他再次摘下眼鏡捂住雙眼。
“每個人都和我說,這種意外不能怪我,事后的判定也是景區責任,可他不就是因為拍攝我的片子才出了事”
面對對方家庭的指責,聞潮聲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很長一段時間,他寫不出劇本、看不了任何類似的拍攝畫面,日復一日地受著良心的譴責和折磨,他的世界和精力逐漸枯竭。
后來,聞潮聲找到了自己唯一能“救贖”的方式
他開始主動承擔起了那位新人以及對方家庭的一切費用,會在了解到他們的生活需求后,想盡辦法幫忙解決。
一連六年,從未懈怠,也不敢懈怠,哪怕為此精疲力盡,他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可以說,回國籌備、拍攝電影的這半年,是他近六年為數不多的快樂日子。
“今兆,今天壁畫掉落的那一瞬間,我恍惚間以為歷史重演了。”
同樣快要臨近殺青的日子
,同樣是劇組主演,這一下子就勾起了聞潮聲的壓抑回憶,讓他恐懼到完全無法壓抑情緒。
“潮聲,不一樣的。”
簡今兆攔住了他的不安想象,斬釘截鐵地說明現實,“席追沒事,俞演也沒事,這次出事你更不用一個人擔著。”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哪怕再難,你也不能一直陷在過去。”
聞潮聲很淺地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時間只能往前走,于他們每個人來說都一樣。
簡今兆和聞潮聲聊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哪知他才剛拐了一個角,就撞上一個熟悉的胸膛。
俞演伸手虛搭了一下簡今兆的腰,得逞輕笑。
簡今兆抬眸,無奈中摻雜著一絲縱容,“不是在換藥了嗎怎么又跑過來了”
剛才俞演執意要跟上樓,簡今兆別無他法,只能喊來護士用“換藥”的理由將對方強行留在了病房里。
“誰換藥要三四十分鐘啊”俞演回答得理直氣壯,“我一換好藥就上來找你了,你不是不讓我跟著我嗎我就乖乖在這里等著呢。”
說到后半句,還帶著點明顯自夸。
“你乖我還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