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聘請了一位保姆照顧我,衣食住行的費用由他們全權負責。”
俞演低頭摩挲著空水杯的邊緣,不讓簡今兆看清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我的戶口是花了錢落在旁支親戚家里的,具體的不清楚。”
“反正從我記事起,一直把保姆宋姨才是我名義上的母親,直到那年生日。”
俞演停住了話題,可簡今兆早已經知曉了答案。
年僅六歲的俞演被獨自丟在了別墅,因為極端的雷雨天氣停電害怕,不慎從樓梯上摔傷了腿,就這么孤零零地在地板上躺了一個晚上。
“”
如今聯系起前因后果,簡今兆竟替俞演難受地喘不上氣,“從那以后呢你們就沒見過了”
俞演搖了搖頭,眼眶沾上了酒意的紅。
“大概是十一二歲那年吧,我第一次確認了余毅是我的親生父親。”
那就像是一個引子,俞演從小對于“父親”兩字積壓的思念和渴望爆發。
“說不上為什么,我那段時間瘋了一樣想要見他一面。”
俞演回想起自己當初的念頭,無聲自嘲,“我偷偷查找過他年輕時的照片,其實我們眉眼長得還挺像的。”
簡今兆聽見這話,突然回想起來
當初季嘉也說過俞演的眉眼似曾相識,只是一時沒想起來像哪位明星。
俞演的回憶還在繼續,“我了解到他在帝京有一個公開的活動,于是偷偷翹課從海市跑了過去。”
十一二歲的少年,為了見自己未曾謀面的親生父親,獨自一人從海市找到了帝京
簡今兆不知道俞演這番舉動的背后藏了多少勇氣和忐忑,只是本能地感到心疼,“然后呢”
“估計是想不到我一個小孩子會來追星吧,我意外很順利地溜進了后臺的休息室。”
大概是父子之間存在的天然感應,余毅在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原是是相似的眉眼,但完全沒有少年人的純粹和期待,只剩冷漠和銳利,讓鼓足勇氣的俞演
感到畏懼。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畫面,我就站在門口看著他,看著他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讓保安將我趕了出去。”
“”
簡今兆啞然。
眼前人藏了近十年的絕望,在這一刻全面向他襲來。
俞演攥著水杯的手臂爆出青筋,不受控地帶上了顫抖,“你知道嗎我甚至來不及開口喊上一句。”
他小心翼翼揣了一路、反復演練的那句稱呼,未經出口就被碾了個粉碎,少年人的赤子心被澆了個透心涼。
哪怕是過了這么多年,俞演仍然沒辦法和那一幕和解。
“我恨他,我恨他們每一個人”
簡今兆看出眼前人近乎崩潰的情緒,“俞演,別說了。”
“憑什么呢憑什么只我是被丟下、被拋棄、被掩藏的那一個憑什么只有我”
“俞演”
簡今兆靠前擁住俞演,緩聲安撫,“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別說了。”
意料之外的擁抱卻像是一場及時的救贖,將俞演從那場困境中解救出來。
俞演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稻草,用力回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