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冬夏一時拿不定主意。她太想見哥哥了,但更不能毀了哥哥的治療。“趙小子,你一個四級診療師,未成大師,敢大言不慚質疑我”這等言論對趙天清不痛不癢,他聽慣了,閉口不言。
蘇冬夏卻覺得這話刺耳難聽,她眼神泛冷,嘴唇翕動,一直觀察她神色的趙天清遞水給她學妹,喝點水,你莫著急,好好考慮。
傍晚,睡不著的蘇冬夏站在落地窗前。
遠遠近近,冷硬的呼和聲重疊著傳出海灘。她推開窗戶,淡淡海腥氣的風裹進房間。
蘇冬夏踮腳,探出上半身,紛亂煩擾被眼前一幕驚得支離破碎。淺淺光亮照亮奔跑過的一張張臉。他們眼神無光,無情感,無機質。
隊列整齊似用尺子量過,一雙雙軍靴落下,踏起灰塵。再次抬起,每人雙腿的高度,落腳時間不差分毫。
裹著軍裝的軍人們,黑漆漆的眼里充盈非人的本能獸性。
長長隊伍奔跑過海邊,他們呼喊著,腔調平平板板,不似軍號熱血,在凄冷黑夜里聽得蘇冬夏打心眼里犯冷,駭得手指哆嗦。
那一個個奔跑而過的戰士,哪里似人啊可恍惚間,她似乎在里面看見哥哥的臉。哥哥,會不會也是這樣子
“學長,學長”蘇冬夏重重拍開趙天清房門,沖進趙天清房間,你看沒看見那些戰士
趙天清拉開窗簾。
清光下,冰冷漠然的呼喝聲震蕩天地。
他們在訓練,在交手,在唱歌,一板一眼圍坐成團。唱歌時,黑白分明的眼瞳漠然,非人得詭譎。大家長期保持挺拔端坐的姿勢,似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機器人。
他們就是療養院里的病人。
蘇冬夏
趙天清“異類影響戰士的方式不同,有的異化有的吞噬。被異化精神力以后,戰士們有兩種辦
法應對,第一種是切割精神力,第二種是催化情緒,靠自身抵抗精神力異化。
“精神力是我們五感的延伸,精神力在短時間內遭受高度異化,要承受太多,很多人是撐不住的。
青年聲線溫柔到悲哀“抵
達臨界點,就會精神失溫失衡。你看到的這些戰士五感麻木,對外界感知減弱。為了維持住他們作為人的自我認知,診療師們會利用言語動作,喚醒他們的潛意識本能反應。
本能
蘇冬夏抿唇,低頭“我明白了。”這些戰士的本能就是服從命令。
“學長,不知道葛天玄為人是否可信”蘇冬夏偏頭,不再看朦朧中盤坐的病人們“我不等了,回學校。
葛天玄給了蘇冬夏折中的方案,讓她等蘇烈狀態好轉,再行探視。她等了兩天,葛天玄日日拒絕,只說,蘇烈狀態不佳。
他為人雖孤僻怪異,對蘇冬夏態度尚算好。
他為了寬慰蘇冬夏,還主動取出蘇冬夏能看的病歷資料給她,詳細講述蘇烈的病癥。
大概就是讓她明白,蘇烈病例特殊,并非他冷酷,只是因為治療到了關鍵時刻,才不能隨意探視。
趙天清療養院隔絕內外,我們無法跟老師聯系,不如先回去。“我尋老師問問,葛天玄此人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