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永柏只有一雙眼睛、一雙手,他也要上課,也要教學,也要追求事業,哪里能夠盯得住一個活人費思琴和他的研究生談戀愛,在家里偷嘗禁果被他抓了個正著,當時費永柏整個人都崩潰了。
然后,費思琴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開始放飛自我,甚至勾引酒醉的他,這令他手足無措。女兒與姐姐的臉在眼前重合,費永柏只能更加嚴格地管教。
越嚴格,越出事。
越管束,越逆反。
就這樣,到最后刀刃相加。
朱飛鵬問“是費思琴拿刀刺入你胸口嗎”
費永柏點頭“是。”
朱飛鵬再問有人強迫她嗎
費永柏的眼睛里滿是失落“沒有。”那個時候的費思琴,眼睛里滿滿都是嗜血的興奮,絲毫沒有父女之情。
高廣強問費永柏“你還有什么要對費思琴說的嗎”
費永柏知道妻兒已死之后,早已對費思琴完全失望,搖頭道“沒有,一切交給法律吧。”從此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父女緣分已盡。法律如果定她有罪,那她罪有應得;法律如果判她無罪,那
她獨自生活去吧。我,已經累了。這碗水頂在頭上,頂了十九年,我真的累了。
費永柏曾對季錦茂感嘆過,說生養女兒一場,就像是頭上頂著一碗水,戰戰兢兢,要直到女兒嫁人了才能安下心來。現在費思琴親手斬斷了父女、母女、姐弟親情,在費永柏看來,還有什么可留戀的呢
聽到這里,趙向晚也心下唏噓。
看著費永柏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趙向晚輕聲道“費老師,我給你分析一下費思琴的三重人格吧。”以前,心理醫生總是對患者進行治療,可是今天,趙向晚想嘗試換個角度,與患者家屬溝通。
費永柏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他肺葉受傷,氣息不足,說了這么多話已經是疲憊不堪。聽到趙向晚的話,費永柏抬起手,示意她繼續說。
關于解離癥的治療,國外頂級專家都說沒有辦法。眼前這個小姑娘卻有一種令他動容的執著,不妨聽聽。吃過嚴格管教的苦果之后,費永柏對和費思琴一般大小的女孩多了一分寬容。
“費思琴的第一重人格,她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木木。木木很乖、老實聽話,不敢反抗,但因為長期壓抑,她的性格顯得有些木訥,做事磨磨蹭蹭的。她其實很想努力做好,想讓你們夸夸她,抱抱她,像對待費思章一樣,高興的時候拍拍他的肩膀,不高興的時候打一下他屁股。用手打,不是用冰冷的戒尺打。她渴望,親密的舉止、肌膚的接觸,因為她的天性,就是熱情、快樂、張揚的。
費永柏被趙向晚的話所吸引,眼中漸漸有了亮光。
“費思琴的第二重人格,是主體人格,名叫冰冰。為什么叫冰冰呢因為她的外表看著很冰冷、說話很尖銳,整個人就像那屋檐下掛著的冰棱,碰不得、摸不了,要是觸怒了她,她會刺得你渾身都疼。
費永柏長嘆一聲“是。”
“冰冰和木木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她思維清晰,行動迅速,內心強大,強調自我,絕不遷就,而這”趙向晚停頓了一下,是費思琴的主體人格。這也意味著,如果正確引導,尊重她的個性,費思琴原本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人。”
費永柏不知道應該說什么,閉上眼睛,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