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點,戴敏麗還是沒有回來,便把保衛處的人找了來一起尋人。保衛處當時余衡值夜班,和賈慎獨等一群沖到姜遇春的宿舍,卻只看到他一個人呼呼大睡,不過宿舍的空氣里飄著一股之后的氣息,床鋪零亂,上面還有一條紅色圍巾。
賈慎獨一見到那條紅色圍巾,就沖了過去,一拳頭砸在姜遇春臉上,聲嘶力竭地說“這是敏麗的東西,你把人藏在哪里去了
姜遇春神色慌張,一群人追問他“人呢”他腦袋有點昏沉,支支吾吾半天。
最后被問得急了,姜遇春只得承認剛剛戴敏麗的確和他歡好了一場,不過早就走了。因為她說賈慎獨晚上九點半左右回家,得趕在這個時間之前離開。
眾皆嘩然。
七十年代作風問題可能坐牢,流氓罪可能會槍斃,姜遇春嚇得一臉慘白,不停地道歉,并說他和戴敏麗是真心相愛。
賈慎獨瘋了一樣地揍姜遇春,姜遇春根本不敢反抗,硬生生地受著。后來賈慎獨打累了,坐在宿舍床上,緊緊握著那條紅圍巾,喃喃自語敏麗,敏麗,你在哪里啊
說實話,第一次見到賈慎獨這么受挫,大家都挺同情,一邊拿繩子捆了姜遇春,另一邊派人四處找戴敏麗。
大約凌晨一點多,賈慎獨那一隊人馬找到學校西北角的一個小樹林,在那里發現了被勒死的戴敏麗,她的手中死死攥著一片藍色衣角。
這片衣角,事后與姜遇春床頭一件棉毛衫對上,棉衣衫的衣擺處有一片撕扯痕跡。姜遇春一直在喊屈,說這件棉毛衫是他的,但前一陣子因為袖口破了被戴敏麗拿回去縫補,他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放在床頭的。
可是誰也不相信姜遇春的話。是他的衣服,在殺人現場被發現,死者手里還有一片布呢,肯定是他干的。
說到這里,余衡嘆息道“戴敏麗婚內出軌,與姜遇春發生關系,作風混亂,本就犯了流氓罪,如果抓起來也夠他倆吃牢飯的。如果說是賈慎獨殺人嫁禍,根本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他只要一封舉報信上去,保衛處派人捉奸在床,一對狗男女用繩子一捆,直接拉到臺上批斗,以流氓罪判刑,輕則十幾、二十年,重則槍斃,那個時候就是這樣。所以,這個案子警察根本沒有懷疑賈慎獨殺人,何
況他的行動軌跡一直都很清晰,反而是姜遇春有很多說不清楚的地方。
哦,對,那個時候流氓罪是非常嚴重的罪名。難怪警察沒有懷疑賈慎獨,原來是這樣。顧之光嘆了一聲“唉”太亂了,這都什么事兒啊。
趙向晚皺了皺眉“余處,您當時覺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嗎”不對勁
余衡思索片刻,點了點頭“的確是有的。
“第一個不合理,賈慎獨根本就不是那種有奉獻精神的老師,對于工農兵大學的設計輔導也不用心,但從那年11月底開始,他對工作特別熱情,每天固定晚上六點半出門,九點半回家,好像是特意給戴敏麗機會。
“第二個不合理,賈慎獨是個要面子的人,如
果發現戴敏麗不見了,應該不會那么大張旗鼓地帶著隔壁鄰居去找人,還跑到姜遇春宿舍里去。
第三個不合理,當時我們找人的時候都是順著學校里的路找,從東到西、從南往北,打著手電筒四處照。天黑,那么多人都沒想到要去西北角那個小樹木,怎么偏偏就給賈慎獨找到了
趙向晚追問“那個小樹林具體是哪個地方是不是在從姜遇春宿舍回賈慎獨家的路上”
余衡想了想,拿出紙筆順手畫了個簡單的校園地形圖,在姜遇春、賈慎獨家、小樹林那里畫了個圈圈“你看,小樹林差不多在兩家的中線上,不過與學校道路有一定距離,如果要殺掉戴敏麗,需要把她從路上拖到小樹林,然后再動手。
趙向晚再問“拖拽痕跡有沒有沿途有沒有遺失的物品比如鞋子、手絹之類”
余衡搖頭“沒有,當時鬧哄哄一堆人在找戴敏麗。那個時候學校里本來就沒什么娛樂活動,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我估計得有三、四十個人參與其中。那么多人鬧哄哄的,什么痕跡都沒有了。
趙向晚眼中寒光一閃“所以,那件棉毛衫也可能是戴敏麗拿回家縫補,然后被賈慎獨拿著來到姜遇春宿舍,趁著旁人不注意放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