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輝轉頭看向高廣強,態度很平靜盧富強瘋了吧什么滅門大案跟我有什么關系
高廣強“1975年3月,酒灣村龔大壯一家六口被殺,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盧輝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這事啊,我聽說過。高廣強“你就沒有多余的話要說”盧輝“說
什么”
高廣強“說說這個案子啊,當時村民是什么反應你們怕不怕”盧輝淡淡道時間太久,我已經忘記了。
說實話,在盧輝眼里,負責問話的這個老刑警性格太過溫和,像個面團子一樣。真不知道這樣一個沒有鋒芒的人,是怎么當上刑警的。還是說年紀大了,快退休了,所以銳氣都磨沒了
高廣強聽不到盧輝的心聲,但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輕慢。
高廣強當警察幾十年,什么樣的目光沒有見過他的內心毫無波瀾,慢悠悠地從檔案袋里取出一份封存在證物袋里的“盟約”。
因為只隔著一張桌面,隔盧輝看得清清楚楚。這不是原件,這是一份復印件。復印件還是原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是在他惡夢里無數次出現過的罪惡見證。匆匆撕下的作業本紙,幼稚地寫著三行鉛筆字,末尾摁著三個沾血的指印。
盧輝的眉心開始跳動,感覺到有一張讓他透不過氣來的細密大網籠罩下來。這張網,名為法律。
這玩意他還留著
蠢貨過去了二十年的事情,你不說,誰能知道他死就死吧,拖我下水做什么
高廣強終于露出了他的鋒芒盧輝,還認得你十六歲的筆跡嗎還記得你的指紋嗎還記得這干涸的血跡,是從哪里來的嗎
盧輝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張紙。
年少無知,以草莽為美。
那個時候的他,還叫盧尚武,被母親管束得喘不上氣來,對母親的憎恨無比強烈。
他幻想著有一片自由的天地,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沒錢了就打家劫舍,天為被、地為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當龔四喜來找他,提出組建三刀會,三人結拜為兄弟時,他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他甚至還設計了一個三刀會的標志,幫三個人都紋在胳膊上。
可是,真的提刀殺人,盧尚武害怕了。
他和龔大壯一家六口無冤無仇,只平時來小灣村玩耍的時候,會聽到龔四喜滿是嫉恨地指著那棟新起的青瓦房說看到沒為富不仁
龔四喜殺紅了眼,把龔勇其實是表弟祝康丟到盧尚武
面前,逼他砍人時,他的雙腿、雙手都在哆嗦。
但情勢所迫,他不得不揮刀而下。
當鮮血迸射而出,當慘叫聲在耳邊響起,當殺人后的喘息聲不斷從胸腔發出,盧尚武忽然不怕了。
老子殺過人老子敢殺人老子誰也不怕了內心的惡魔被徹底釋放,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得到新生。
往事歷歷在目,盧尚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左上方。趙向晚一邊傾聽他的心聲一邊思考對策。
高廣強的問話打斷了盧尚武的回憶盧尚武,你還記得這張紙嗎盧尚武的目光掠過那張紙,突然笑了“年少無知,見笑了。”高廣強感覺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這種無力感,讓高廣強加重了語氣你的指紋、被害人的血跡,這一點你怎么解釋
盧尚武依然坐得穩穩當當“無所謂,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誰還記得那么清楚。依稀記得,十幾歲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一天到晚想著當梁山好漢,寫了個盟約,龔四喜弄來的血吧,我們三個一起按的指印,誰知道是雞血還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