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底六年之間的往事陡然被趙向晚揭破,云德厚的心跳快得嚇人。
再不控制,他感覺心臟會從嗓子眼里飛出來。
這一刻,他內心那一灘爛泥里冒出的咕咚咕咚泡泡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
掩蓋見不得光的事情她指的是什么她知道些什么
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小區里無數雙眼睛看著那賤人拖著口大大的行李箱離開。
京都那么大,哪里埋不下你的尸骸
我讓你出國我讓你離婚這個賤人
云德厚的心聲,讓趙向晚再一次獲得案件線索。
謝琳的確離開了瑤市,但在前往機場的路上,被云德厚殺害。她的尸體,至今還在京都某處。
但是,京都那么大,時間過去六年,怎樣才能尋到謝琳的尸骸
趙向晚的沉默,給了云德厚調整心態的機會。
他雙手捏拳頭,指甲狠狠地刺向掌心。疼痛感讓他變得清醒。
云德厚后退一大步,拉開趙向晚與他的距離。
退出一米的個人心理距離后,皮膚的緊繃感、頸脖的僵硬感隨之消失,云德厚的瞳孔、呼吸、心跳漸漸恢復正常。
爛泥里翻滾的泡泡消失。
那一灘散發著惡臭的、粘稠的污泥,變得死氣沉沉。
云德厚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眼睛瞇了瞇,態度變得十分尖銳起來。
“警察同志,你這是做什么審問我嗎謝琳一出國就杳無音訊,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語有罵我沒用的,有嘲笑我無能的,更多的是可憐我,可憐我賣了父母的房子送她出國,可是卻被她當塊破抹布一樣拋棄
我告訴你,我也是受害者,是一個被前妻傷透了心的可憐人。
我哪知道是誰傳的謠言這個世界壞人多得很他們一天到晚沒事做,茶余飯后就議論別人家里的傷心事,把一些想象中的畫面說得有鼻子有眼睛。
謝琳雖然沒有給我打過電話、寫過信,但是她到了國外之后給她爸媽寫過信,這一點你去問她爸媽啊,你問我她是不是活著我哪里知道她到了國外之后是不是還活著至于是誰說她在國外定居,嫁了個外國人,我不知道你對我們家里的事情那么感興趣的話,你去查去查
云潔是我的女兒,我怎么對她是家庭教育問題,和你們這些所謂的專家沒有關系誰允許你們不斷騷擾我和我的女兒走走走你們離開醫院,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聽到云德厚鎮靜自若地分析,趙向晚暗道一聲可惜。
她當然知道謝琳出國之后給家人寫過信,謝家父母當著眾人的面把信一把火燒了,并聲稱永遠不會和女兒聯系。只不過,趙向晚想打云德厚一個措手不及,看能不能詐出些有用的線索。
可惜,云德厚的心理非常強大。現在繼續追問謝琳下落,只會引起他的警惕,讓他
在內心建起高墻,反而會給后期審訊帶來困難。
雷凌走上前,冷聲道“云德厚,鄰居報警你有虐待女兒的行為,我們警方介入,是為了保護孩子。如果你不配合我們的調查,那就只能對你出具人身禁止令,不允許你接近云潔。”
人身禁止令,是一項法律命令,要求被禁止的人不得與受害者接近或騷擾。云潔還小,可以由她的近親屬、公安機關、婦女聯合會、居民委員會、救助管理機構等代為申請。
趙向晚轉過頭,看向雷凌“可以,就由市局申請吧,理由是長期遭受心理虐待。”
雷凌愣了一下。
真申請啊
現在是1996年,反家庭暴力法還沒有頒發,對于家暴成員之間的暴力、虐待還沒有成文的認定標準,此時的人身禁止令通常用于經濟糾紛之中。
在瑤市這個縣級城市,大家的觀念相對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