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知,李太宰勸說官家不要殺太上皇,都說了些什么?”童貫這一手行賄,完全是為了知道趙佶是否真的安全,哪怕知道只言片語,也可以了卻心中的一點念想。
趙英的臉色猛的一變,將袖子中的地契,還給了童貫,冷冰冰的說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趙英如同腳底抹了油一樣,撒開腳丫子就跑,這事他當然知道,但是這事不能說出去一句。
他趙英是笨了點,辦事不利,但是并沒有蠢到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的地步。顯然童貫已經得了信兒,那更不能從自己嘴里說出去一句話。
童貫一把抓住了地契,三步當兩步走的追上了趙英,抓著趙英說道:“趙都知且慢走。”
“既然是機要的事,咱家就不問了,這話還沒說完,先別走。”
趙英可不是童貫,童貫能做得了監軍,自然是武技了得,他可比不了,但是他依舊堅持的說道:“老祖宗要是再問,我是一句不能多說,立刻扭頭就走。”
童貫笑著說道:“真的不問了!我童貫什么時候自食其言過?我童貫的名聲已經這么臭了嗎?”
趙英這才停下了腳步,看著童貫。
童貫左右看了看,問道;“官家對宮里的宮人可還好?特別是咱們這些五體不全的宦人們,官家可能肆虐,暴打過?”
趙英一愣,隨即笑道:“怎么可能,官家怎么可能是這樣的人啊。官家以仁慈聞名,打我們這些宦人做甚?”
“倒是帶著到河東路的幾個太監,最近升了小黃門,還有押班。在河東路的時候,官家吃的都和我們幾個宦人一樣,對宮人并沒有太過暴虐的地方。老祖宗多慮了。”
趙英知道童貫在擔心什么,他叫童貫老祖宗,自然是因為童貫擔得起這個名聲。
宮里嬪妃眾多,稍有不慎就是因為嬪妃們的內斗,吃一頓內侍省的板子。
童貫當了老祖宗,遇到這種事,就會給入宮的宦人們平事。
當然不是省板子,而是那一手打得響、卻不會打死人的廷杖手段。
他們是仆人,仆人就是替主子受過的。
趙英的打板子的技巧,就是和童貫學的。
“那就好。”童貫這才滿足的笑了笑,擦了額頭一把汗,他將手中的地契從新塞到了趙英的手里,說道:“你拿著。”
“這不是說好了不問太上皇的事了嗎!這是做甚。”趙英哭喪著臉問道。
童貫搖了搖頭,后退了兩步,慢慢跪下,給趙英磕了個頭。他磕完頭才說道:“趙都知,你以后就是宮人們的老祖宗了,萬事多擔待點,都是些可憐人,有辦法誰會進宮?”
趙英一看童貫跪下了,刷的一聲,給童貫磕了個頭,說道:“老祖宗使不得啊。”
兩個人互相磕了幾個頭,童貫才扶住了還要磕頭的趙英說道:“宮人們,都交給你了,善待他們。還有太上皇那里,一切都拜托趙都知了。”
趙英點了點頭,童貫真的沒有問太上皇的事,扭頭到了延福宮前,一轉頭,向著東掖門走去。
他對汴京非常熟悉,七拐八拐,走到了太宰府前,重重的在門口給李綱磕了三個頭。
“謝謝太宰為太上皇美言,萬謝。”童貫說完,就站了起來。
他撣了撣膝蓋上的土,向著城外走去,隨意找了一家城外的客棧,住了進去。
童貫待在房間里,看著汴京城的方向,搖頭自嘲的笑道:“我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一個五體不全的人,叱咤風云十幾年,南征北戰,也算是歷史留名了。”